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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別對待之明顯令白澤牙癢。
白澤輕笑,見他從小武那裡拿過紅骨,然後晃悠悠的出了門,從頭到尾,一動沒動。
段十六沒有走多遠,他出門徑直到了日落寺,拾階而上,晨鐘響起的時候,幻花的身影出現在台階盡頭的坊門之下,陽光灑在他身上,給他的身影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看上去莊重又肅穆。
“貧僧想著大約是先生回來了。”
他雙手合十,沖段十六輕輕笑著:“先生當日所尋之物,是否無恙?”
“她很好,多謝大師掛念。”
“那就好。”
“只是,最近還想多打擾,找個僻靜的地方,念念經文。”
“自然,”幻花點點頭:“此前供奉銅鈴的屋子我已經打掃乾淨,先生若是覺得可行,自由出入都可以。”
“好”,段十六笑著點點頭,隨他走到屋子裡,又看他捧出一疊宣紙,說道:“這是貧僧手抄的經文,如果用得上的話。”
“太好了,多謝大師。”
幻花微微一合掌,出去了。
段十六身上還有些疲倦,他將經文一張張鋪在地上,又將蘇如月的紅骨拿出來放在中間,蘇如月的身影慢慢出現,安靜的坐在那裡,她出現的時候,那些經文仿佛有所感應,金色的文字組成透明的圓柱體,將她包圍在其中。
被這些經文包圍著,蘇如月臉色就有些蒼白,但是她看見段十六,又驚又喜,急忙問道:“少爺!你好了?”
“讓你擔心了,”段十六點點頭:“我想著這麼一鬧,還是帶你來寺中多待一會兒。”
“嗯……”蘇如月看著他有些蒼白的臉,想到他為自己做了這麼多事情,如今還為救她傷成這樣,便覺得心痛不已:“少爺,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月不想讓你再受傷了。”
“不過是小傷,”段十六看著她輕輕安撫:“不是說了嗎,你的事情我以後會告訴你的,只是你要先把傷養好。”
“可我沒有受傷,受傷的是你……”蘇如月看著眼前的小少爺,沉默著低下頭。
這個人已經不是她記憶中懵懵懂懂的少年天才了,他總是帶著淺笑安排好一切。他可以在秋日局上比妖怪還要狠辣狂妄,如今坐在這裡,臉上帶著出家人才有的悲憫神色,又可以比月光還要沉靜兩分。
這樣亦正亦邪、熟悉又陌生的人……漫長的四百年,他都過著怎樣的生活呢?蘇如月內心隱痛。
她也不敢告訴他,那一天天的晨鐘暮鼓之中,她想了很多,斷斷續續的記憶終於被她連在一起,還有無數個夢,夢裡有很多個他,不是小少爺,不是“段十六”,而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與她白首的人。
那些繾綣的記憶,少爺可知道?她不敢問,聽著經文閉上眼睛。
第83章 舞陽詩賦(一)
夕陽西下時,段十六撿起紅骨放進懷裡,慢慢走出去。一天經文念下來,他自己都感覺好了許多,清清爽爽的,十分輕鬆。
寺廟裡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他走到前堂,看到幻花正在和一個女子交談。
那女子素衣緩帶,樸素秀雅,只是眉宇之中帶著愁苦和驚慌,大約是遇到難題。她旁邊站著一個丫鬟,亮黃色的衣衫,十分俏麗。
段十六向來對人類敬而遠之,更不願意被卷進任何事端當中,便站在那猶豫,想著明天再見幻花。幻花卻已經看見他,朝他招手讓他過去。他只好咳一聲慢慢走過去,等走到了,幻花雙手合十對那女子說:“也許你可以和段先生聊一聊。”
段十六有些閃躲的笑:“不知是什麼事情?”
那女子看到段十六的時候微微一愣,見他笑了,臉上就有些泛紅,她身邊的丫頭似乎更著急些,張口便說:“我們遇到奇怪的事情了,特地來找幻花大師,指點迷津。”
“如此,不知是什麼怪事呢?”段十六輕輕問著,心知幻花既然喊他,只怕是要他幫忙的,無可奈何的接了下來。
“奴家汀露,乃是城中炫音閣的歌姬,”女子想了想,有些恐懼:“近日來,鄒陽城發生了幾起命案。”
“是嗎?”段十六不太在意,他剛醒來,還什麼都沒有聽說呢。
汀露點點頭,沖丫鬟看了一眼,那丫鬟便急忙解釋:“我、我聽到了一些事情……”
“請說吧。”
丫鬟便一五一十,將最近的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鄒陽城中近一個月來,發生了三起命案,死者都是男性,死亡原因都是身首分離,一刀斃命。
第一起發生的時候,因為死者本身結怨頗多,因此府衙判斷是仇家所為,然而調查了許久,還沒有眉目的時候,第二起就發生了,過了沒幾天,第三個死者又出現了。
“這三個人都是鄒陽有頭有臉的人家,其中兩家都還是朝中的人,這段時間來,府衙也十分頭疼,甚至懷疑是不是朝中鬥爭,最後導致他們被殺的。”
丫鬟一口氣說完,大氣都沒喘一口,十分緊張的樣子,段十六默默聽完,有些好奇的看著幻花:“聽起來像是連續殺人案,只是,在下並未聽到奇怪的地方,讓官府好好追查,想必就能破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