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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不趕緊去收拾布置”
姨奶奶一句話將屋裡下人都指使地忙碌起來,蘇禮也起身去外頭榻上躺好,等著大夫診脈。
沈青昊本來是在外頭等著聽大夫診脈的結果,可過來個小廝耳語幾句,他起身道:“祖父,姨奶奶,孫兒有些公事急著去辦,耽擱不得先行告退。”走到門口又叫過錦之吩咐幾句,讓她好生照顧著蘇禮,就拔腿匆匆地離開。
半夏剛從裡屋出來,就瞧見沈青昊步履匆匆的背影,奇怪地問:“爺這是著急忙慌地去做什麼了?”
“爺有公事去處理,咱們問那麼多做什麼”錦之皺眉問,“大夫怎麼說的?奶奶沒驚動胎氣吧?”
“沒事兒,什麼都好著呢,就是有些身子虛,也是給開了滋補的方子,說這兩個月可能會吐得厲害些,讓能吃的時候就多吃幾口。讓咱們隨時備著吃食,也不拘著什麼是不是用飯的時辰,只要覺得能吃進去就吃幾口。那大夫說話也怪有趣的,說就算大人不吃,孩子也得吃呢好像小少爺都能知道事兒了似的。”半夏說著就自個兒笑起來,不料扯動皮膚,面頰上的傷口登時疼的她倒吸涼氣。
“快別笑了,怎麼也沒讓大夫給擦擦藥?”錦之湊近瞧她面頰的傷口,“如今天熱傷口不容易好,可千萬別留了疤才是。”
“不妨事的”半夏自己不當回事地說。
錦之見那傷口很是表淺,瞧痕跡不過是被鞭梢稍帶的,就也放下心裡,見半夏那不在乎的模樣,忍不住埋怨幾句道:“你總是這副模樣,以後這種事讓底下的丫頭去,什麼都自己挽袖子上前,你萬一受傷什麼的,你自己遭罪不說,奶奶也得跟著你著急上火。”
“行了,好姐姐,我知道了,以後我肯定小心”半夏最怕人嘮叨,見狀趕緊岔開話題道,“奶奶剛才說想吃酸筍,你說這大熱的天氣,可去哪兒找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吵架
月底了,咳咳,加更召喚幾張小粉票吧~真是不好意思開口……不過……下個月會給力的,親們多多支持》_)~~~~~~~~(_《“酸筍?”錦之聞言犯難道,“這東西都是春秋才有的吧?”
“是說呢”半夏也皺眉道,“雖說夏天只要有筍也能做,但味道不如春秋,不過最要緊的是,這麼大熱的天氣,不顧是鮮筍還是酸筍,從南邊兒運過來,可哪裡還能吃啊”
“先前家裡三奶奶有身子,那會兒不是帶了很多酸筍回來,家裡保不准還有的。”錦之出主意道。
“那都多久的事兒了,哪裡能防得住那麼長時間?”半夏雖然嘴上說著不可能,可還是安排人回家去問,然後撓頭道,“難道京城附近就沒有竹林?”
“竹林那東西,不都是南邊兒的產物嘛”錦之搖頭,“我是沒聽說過咱這兒有什麼竹筍,更別說是竹林了。”
老太爺聽了大夫的話,知道蘇禮沒有動了胎氣,只不過身子虛弱,千叮嚀萬囑咐她要多加小心,然後就安排人送她回屋,之後各種珍貴的滋補藥品,好像不要錢似的,流水般地送到蘇禮的屋中。
蘇禮倚在屋裡榻上,因為有身子不敢貪涼,冰盆都遠遠地放著,讓半夏坐在踏腳上幫她扇風,只打發了錦之出去收東西,聽著外頭不住口的報出各種賞賜,她不禁微微皺眉說:“原本就都瞧我跟眼中釘一般,如今這麼一來,怕是更加要在背後閒嚼舌了。”
“奶奶管那起子小人說什麼,左右不是羨慕就是嫉恨,沒一個有正常心思的。”半夏勸道,“咱們只管把自個兒身子養好了,過得比她們好,到時候就活活氣死她們了”
“你這丫頭,倒是越來越機靈了,跟著錦之也學得穩重了些。”蘇禮笑著去看半夏,正巧看見那道鞭痕,忍不住埋怨道,“你說你,去做戲歸做戲,怎麼自己往鞭子上撞,幸好只是鞭梢,傷口也不深,不然這麼大熱的天,想不留疤都難。”
“前兩日奶奶念的書里說,相貌種種,皆如皮下白骨,早晚都是要化作白骨的,又談什麼美醜”半夏東拉西扯地吸引蘇禮的注意力,免得她又想吃酸筍或是覺得想吐。
“噗,你這丫頭,記性倒是不差,這領悟也很是透徹,要不我送你去剃了頭髮做姑子算了,乾脆連這臭皮囊一起拋了,皈依佛門去。”
“阿彌陀佛,皈依佛門要六根清靜、斷絕紅塵,奴婢可差得遠呢”半夏忙連連擺手,“奴婢放不下奶奶,以後還要帶小少爺呢”
“你個黃毛丫頭,帶什么小少爺。”蘇禮笑得一臉促狹,“還是說,想讓我趕緊把你嫁了,做了媳婦子再來看孩子?”
“奶奶,人家跟您說著正經事,您總扯出這些來說”半夏的臉騰地通紅,拿著扇子的手也停了下來,雙手無意識地絞動著扇子,“難不成就只有媳婦子才能看著少爺?”
“要不……”蘇禮拖著長聲賣關子,見半夏的目光投來,才笑著說,“要不你來做奶媽也好的”
“……”半夏臉上的紅暈從面頰瞬間蔓延到耳根脖頸,騰地起身放下扇子,逃也似的邊朝外走邊道,“奶奶,奴婢去叫錦之姐姐進來。”
片刻,錦之挑帘子進屋,滿臉納悶地說:“奶奶,半夏那丫頭又瘋魔什麼?剛才非跟奴婢鬧著要進屋陪您,沒多久就自己跑出去,又非要跟奴婢換了去理庫房,臉紅得那麼厲害,莫不是中暑了?”
“沒事沒事,用不著管她,大姑娘知道害臊了”蘇禮抿嘴笑著,“你進來的正好,出去吩咐一下,打發個人去山腳下的莊子瞧瞧,看還缺什麼東西,都添置準備起來,四下的院牆什麼,也都看看可夠妥當,等青昊出征後,咱們就搬過去住。”
聽蘇禮提起山上的莊子,錦之也隱隱明白,為何半夏剛才紅著臉跑出去,想來是蘇禮逗她說了什麼讓她嫁人的事兒,就笑著道:“行,奶奶放心吧,奴婢會安置妥帖的。去了那邊能涼快些不說,還能成全了半夏那丫頭。”她說到這兒,心裡忍不住有些酸楚,半夏比自己還小,如今眼見紅鸞星動,想來也是留不了多久了,書雪和芷蓮也都年紀漸長,這兩年想必也要開始留心婚事,只有自己,以後就慢慢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錦之?錦之你聽見我說話了嗎?”蘇禮喚了好幾聲,見錦之一副呆呆入定的模樣,只好又放大些聲音嚷,“錦之,外頭似乎在吵嚷什麼,你出去瞧瞧”
“哦,是,奴婢這就去”錦之一驚,忙收斂了自己的心思,轉身挑簾出去,不多時就快步回來道,“奶奶,是子鳶過來說有事稟報,又不說是什麼事兒,非要見到您才肯說,剛才半夏跟她吵了幾句。”
“左右也無事,讓她進來吧”蘇禮微微挺直有些酸楚的腰杆,在背後加了個引枕,讓自己做得更舒服一點兒,這會兒功夫,錦之已經領著子鳶進屋,半夏也為了要一聽究竟,把差事都給芷蓮,自己也前後腳地跟來。
這是蘇禮把子鳶打發嫁人之後第一回見她,瞧著身形倒是比以前稍稍豐腴幾分,頭髮高高挽起,在後腦處抓成一個髮髻,許是為了幹活方便,只插了支桃木簪。一身兒夏布的闊腳褲褂,一瞧就是幹活的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比以前瞧著粗糙了許多。讓蘇禮看得也忍不住有些唏噓,原本是精衣軟食養著的二等丫頭,比一般人家的女兒都還講究些,偏生她自己不爭氣,非想著歪門邪道往床上爬,最後落得這樣個下場。
但是蘇禮的同情心還沒來得及冒頭,子鳶的一句話就讓她發現,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說得的確是有其道理的。
“奴婢見過奶奶。”子鳶被婆家調教的,倒是比先前更加懂得身份,行禮也是規規矩矩的,“奴婢剛才在外宅瞧見,有一輛很是精巧別致的馬車停在側門口,本來以為是誰家的姑娘或是姑奶奶來尋奶奶玩兒呢,誰知道那車上的人並沒下車,只讓門口的小廝進去傳話,奴婢瞧著奇怪,就在一旁多看了會兒……您猜,奴婢瞧見什麼了?”
子鳶自己說得眉飛色舞,最後竟還賣起了關子。
“要說就趕緊說,哪兒那麼多臭毛病”半夏開口斥道。
“……是,奴婢該死。”子鳶忙收斂起得意的嘴臉,但還是下意識地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奴婢瞧見大爺著急忙慌地從內宅出來,到門口與那車裡的人說了幾句話,雖然離得遠聽不清說了什麼,但奴婢可以肯定車裡的是個女子,車簾還掀開過一次,伸出只很漂亮的手,大爺的給那人一樣東西,然後就騎馬跟著馬車一道走了。”
半夏聽得恨不得直接去掐死子鳶算了,好端端的來說這些做什麼,還都是些個捕風捉影的事兒。
錦之心細,對子鳶所言並不相信,略一思索道:“奶奶,奴婢差人去側門問問?”
蘇禮漫不經心地擺擺手道:“問什麼問,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真是無聊。”說罷將目光投在子鳶身上,冷冷地說,“倒是你,巴巴地來跟我說這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的鬼算計,這種捕風捉影、搬弄是非的人,我素來都是不放過的,我的宅子裡,也不需要這樣的人。”
子鳶聞言一愣,按照她的想像,蘇禮聽到這些後,應該醋意大發,鬧得不可收拾才對,可……這發展似乎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不過她也不是絲毫沒有準備的,聞言忙裝可憐道:“奴婢不知奶奶是何意思,奴婢真的只是替奶奶不平,您在家辛辛苦苦地操持家務,如今還身懷有孕,更是辛苦,爺卻還在外面……”
蘇禮沒等她說完,手裡的銅盂就丟了過去,只不過如今沒力氣,準頭差了幾分,只落在她身前,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成功地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子鳶沒想到蘇禮會突然動手,嚇得忙道:“奴婢知錯,還望奶奶海涵,奴婢如今有孕在身,奶奶不看僧面看佛面,饒過奴婢這一次吧”
蘇禮厭棄地瞥她一眼,難怪敢過來大放厥詞,原來是仗著肚子裡有孩子護身,自己不會打罰與她,於是也沒了再處置的興致,淡淡地說:“既然如此,我給你孩兒面子,你出去吧”
“謝奶奶”子鳶一骨碌爬起身,那手腳麻利的哪裡像是有孕在身。
剛要拔腳出門,就聽身後蘇禮朝半夏吩咐道:“跟內宅的門戶都說清楚,以後子鳶不許再入內宅,讓我知道誰把她放進來,那就陪著她一起回家呆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