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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徹無奈地看著她:“好了,傷又不重,別哭了。”

    “皇上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裴氏的眼淚砸在他的肩膀上,“這案子破不了又不是你的錯,他不罵劉尚書不罵那些法曹,憑什麼拿你來出氣……”

    “好了……”

    “好在娘不知道,不然又該為你擔心了……哎,不然還是找個大夫來看看吧,這瘀傷總要揉開才好……”

    隨著陸徵的離開,裴氏和陸徹的聲音也越發模糊。

    陸徵回到竹覃居,躺在床上,放空地看著床頂的帳子。想起在原主記憶中大哥耐心的教導,幼年時宛若巍峨大樹一般保護著他,漸漸長大每次闖禍為他收拾爛攤子,他越來越分不清這究竟是自己的記憶還是原主的記憶,也越來越分不清穿越的這一條界線。

    當初他接收了“陸徵”所有的記憶,可他很清楚,自己並不是這個飛揚跋扈的陸三少,他是現代那個交遊廣闊、開朗大方的陸徵,他有父母親人朋友,他有自己獨有的生活軌跡。可是,隨著這幾個月以來他和英國公府眾人的相處,這種邊界在漸漸模糊,他逐漸在融入這個時代,融入這個家庭。  

    陸徵的受傷提醒了他,不管記憶是真是假,但這份感情是真的,他已經把陸徹當成了大哥,把英國公府的眾人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想通了這些,陸徵翻身坐了起來。

    “加油!努力!早日破案!”

    陸徵重揚鬥志,朝著外面走去,他一定會儘快破案,唯有這樣,才能還簡余清白,為死者伸冤,也是他能為大哥做的僅有的事情了。

    -

    皇帝怒砸陸徹的事情很快從宮中隱秘地傳了出去,一封密信被塞進了鴿子腿上的小竹管里,被人放了出去。

    雪白的鴿子一路朝著南方而去,最後落在了一座精緻的宅院裡,和秋風蕭瑟的燕京不同,院子裡遍植的花糙樹木仍是鬱鬱蔥蔥,被布置得格外精巧。

    一人將竹管里的密信拿出來,穿過長長的走廊,最後來到一間雕花木門前。

    “殿下,燕京的信到了。”

    木門裡傳來一聲低咳,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拿進來。”

    暗處立刻走出來一個黑衣侍衛,將那封密信接過送了進去,在木門短暫的開合間,只能看到桌面坐了兩個人在對弈,其中一人是金甲衛副統領梁珏,至於另一人,就是攪動江南這一池水的楚王殿下。  

    楚王容禛的左臂受了傷,用繃帶吊在了胸前,他的身材高大,大約常年在邊疆,膚色略深,一雙容家人特有的丹鳳眼,眼角微微挑起,卻因為他懾人的氣勢,反而蓋過了容貌的俊美。

    梁珏現在就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之下滿頭大汗。

    侍衛將密信給容禛看過,見他點了頭,就將密信放進了香爐。

    容禛將白子放下,淡淡道:“梁統領似乎有些心神不定?”

    梁珏勉強笑了笑:“楚王殿下棋藝高超,末將甘拜下風。”他根本就無心下棋,他一來到揚州就被楚王坑了,隨後就乾脆被軟禁在了這間別院裡,直到一切塵埃落定,主子的布置被攪得亂七八糟,勢力幾乎被連根拔起,讓他一想到就恨不得吐血。

    容禛的食指輕輕地敲了一下棋盤:“這才中盤,就要認輸?”

    梁珏咬著牙道:“楚王殿下,您可知道如今江南已是一片亂象,您所為只是出了一時之氣,然而結果卻是人人自危,如今江南各州府官員缺額幾乎達到了一半,若如此下去,不出半月,江南定然會陷入混亂,如此富庶之地民不聊生,必將影響整個大夏朝,您能擔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容禛的食指又敲了一下棋盤:“能。”

    梁珏一肚子話被他這一個字卡在喉嚨眼裡。

    “看來梁統領今天不想下棋。”容禛平靜地說,“來人啊,送梁統領回去。”

    門外立刻走進來兩個黑衣侍衛:“梁統領,請。”

    梁珏又急又怒,可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只能憤憤地被黑衣侍衛帶離了這間院子。

    等到他離開後,一旁的屏風後走出一個穿著紫色衣服的男人,搖著一把灑金摺扇,笑眯眯地坐在了梁珏先前坐的位置上:“不如由我來和楚王殿下下一盤?”

    容禛的手指一頓,順手拂過棋盤,將棋局打亂。

    那紫衣男人頓時不滿地叫起來:“不是吧!就這麼不想和我下?!”

    “你下得太爛。”容禛毫不留情道,“查出來了?”

    “他很謹慎,暫時還看不出背後站著的人。”男人搖了搖扇子,“原本我還覺得一個沒兵沒權的金甲衛副統領沒什麼可查的,現在倒是被他提起了興趣。”  

    “竟然也有你宋之意查不出的人?”容禛若有所思,“或許,他身後站著的未必是哪位皇子。”

    “這是個好思路!”宋之意摺扇一合,往掌心一敲,懊惱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容禛皺起眉頭:“你出去一趟,就這麼點收穫?”

    “當然不是。”宋之意興致勃勃道,“你知道燕京之前發生的一起兇殺案嗎?據說人皮都被剝了,極其恐怖!刑部查了半個月,愣是沒有查出半點頭緒,倒是這兇手又接二連三地犯案,據說整個燕京都是人心惶惶的。但這不是重點,你知道重點是什麼嗎?”

    對著宋之意那雙期待的眼睛,容禛冷冷地回:“不說就滾。”

    “……好吧。”宋之意表示做人要能屈能伸,“重點就是這次審案的陸徹被陛下在朝堂上用茶杯給砸了,而有傳言,陛下前一晚睡在貴妃娘娘的明粹宮。”

    “所以呢?”  

    眼看容禛已經不耐煩了,宋之意不敢再賣關子:“聽說貴妃原本一直想將英國公嫡次女嫁給自己的娘家侄子,被國公夫人拒絕後一直懷恨在心,所以才趁著這個機會給陸徹使絆子。”

    “哎,可憐四皇子一直苦心經營,先前還挑起韓二和陸三的矛盾,直接讓兩家成了仇敵,絕了大皇子的路,結果自己後路起火,想想也是蠻可憐的。”宋之意說的開心,完全沒注意到容禛的表情。

    “讓你當個密探頭子看來還是屈就了,在家長里短上你倒是別有天分。”容禛面無表情地說。

    宋之意不樂意地嚷道:“什麼家長里短,你看不出來嗎?四皇子絕了大皇子拉攏英國公府的路,結果又被人給陰了一記,如今兩敗俱傷,恐怕更加急切地要拉攏什麼人,而這滿朝上下還有比你楚王殿下風頭更盛的人物嗎?待你過一段時間回了京,只怕會門庭若市、絡繹不絕。”

    容禛不置可否。

    “你怎麼一點都不吃驚?”

    “一看便知的事情,有什麼好吃驚?”

    

    宋之意連著被他打擊,整個人都蔫了:“表哥,你這樣是找不到王妃的你知道嗎?”

    容禛瞟了他一眼:“再多說一句你就滾回北疆。”

    “好好好……我不說了。”宋之意趕緊閉嘴,卻又想起什麼事一般,“我還有最後一句話。”

    “……”

    “就是陸三,據說受了傷之後整個人都安分了不少,不僅如此,這次的剝皮案他似乎也在暗中查探,看起來倒是比刑部那幫糙包靠譜得多。”宋之意說,“我們找了錢法曹這麼多年也沒消息,若是陸三有本事,讓他試試也未嘗不可?”

    容禛聽著他的話陷入沉思。

    宋之意握著扇柄又敲了敲手心:“這些年我們幾乎將中原都找遍了,就是一點音信都沒有,那老頭也太會躲了。”

    “還有西域。”容禛沉聲道,“此間事了我會派人去趟西域,他當年離開燕京時年事已高,就是離開也終究不會太遠。”  

    “那就祝你心想事成吧。”宋之意嘆了口氣,“當年涉及此事的人大多都被滅了口,又加上年代久遠,我們手頭的線索還是太少了。”

    “查下去。”容禛不容辯駁道,“我不信什麼事能夠萬無一失,查下去總會找到缺口的。”

    宋之意立刻就打起了精神:“放心,燕京那邊的事包在我身上。”猶豫了一下,又道,“還有,燕京這案子我瞧著古怪得很,怕是錢法曹來了也未必能破,若是陸三能破了案,豈不說明他有本事?”

    “你倒是對他有信心。”

    宋之意嘻嘻一笑:“就當是看個戲,浪蕩紈絝一朝逆襲不是很有看頭?”見容禛沒有反駁,眼睛一亮,“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第十九章 白泉山

    陸徵騎著馬出了城,他的禁足令解了後,四個護衛就沒有再貼身跟著他,故此也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出了門。

    陸徵也沒有出門帶人的習慣,他滿心想著的就是這樁案子,他想要去第一起案子的現場。  

    對於連環殺人案來說,第一起案子都是非常重要的,罪犯往往會在第一起案子的現場留下最多的證據,陸徵現在已經陷入了瓶頸,案卷只會束縛他的想像力,他需要到現場去找一找靈感。

    白泉山名字里雖然有山,但實際就是個不大的土坡,林子裡陰森森的,除了樵夫大概沒什麼人會來這裡,陸徵牽著馬走進去,沒多久就看到在樹木掩映之下的破敗寺廟。

    這廟的一半已經塌了,剩下這一半也是搖搖欲墜,牆面上的壁畫已經斑駁起殼,只剩下最中央立著的觀音像,兩隻手臂也不知掉到了哪裡,觀音身上的漆掉了大半,把一張慈眉善目的臉生生地變成了鬼魅。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腐臭味,地上還能看見一灘深褐色的痕跡,這大概就是先前屍體被發現的地方。

    陸徵一腔熱血跑到這裡也冷得差不多了,瞬間就被這陰森可怖的場景給嚇到了。

    “怎麼好像有點冷……”他搓了搓胳膊,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到案子上,而不是關注周圍的場景。

    他圍著那攤乾涸的血跡轉了一圈,案卷上詳細地寫了仵作的判斷,被害人的牙關放鬆,這說明兇手是在被害人昏迷的時候將她勒死,之後才實施的剝皮,而根據石斛的說法,在這之間兇手還對被害人實施了性侵。

    屍體前方的供桌沒有移動,地上也看不出掙扎的痕跡,這也證實了被害人是在無知無覺中被殺的。陸徵甚至還看了一下屍體附近的地板,上面甚至沒有飄幾片落葉,捕快們絕不會這麼好心去給一個兇案現場搞衛生,那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兇手在殺人之前甚至還清理了一下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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