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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陸徵自然知道,殺了人的基本都作為主犯斬立決了,一些敲邊鼓的小羅羅朝廷一般是會網開一面的,他放軟了臉色,道:“你別擔心,這案子既然已經判了,我也不會抓著不放,我來找你是有其他事情。”
劉黑子這才鬆了口氣:“您問吧。”
陸徵問:“這縣上住著的江三娘的父母,當年是不是你們寨子的人殺的?”
劉黑子想了一會,才道:“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據我所知,你們寨子並非趕盡殺絕的作風,一般交了錢你們還是不會為難的,江家二老身上的財物應該不多,你們搜颳了去,為何不放他們一條生路?”
劉黑子搖搖頭道:“我們寨子裡都是聽蔣文昌的,他說什麼我們就做什麼,人是他讓殺的,小的也不知道為什麼。”
“那你可還記得蔣文昌說過什麼?”
劉黑子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想不起來了。”
陸徵有些泄氣,又問了其他的問題,劉黑子回答的倒是老實,可他知道的確實不多,只是反覆強調自己是聽蔣文昌的命令行事。
就在陸徵以為自己就要無功而返的時候,劉黑子突然說道:“小的想起一件事,也不知是不是對大人您有幫助。”
陸徵精神一振:“是什麼?”
“在殺江家二老之前,蔣文昌好像和他們說過什麼,小的當時離得比較近,好似聽見了‘滅門’兩個字……”劉黑子撓了撓頭,“反正他說了那話以後,那兩人就嚇得發抖,一個勁地給他磕頭求饒,不過蔣文昌還是把他們殺了,後來沒過多久朝廷就派兵圍剿山寨,然後……您應該都知道了。”
陸徵皺眉道:“這蔣文昌不是你們村的人?”
劉黑子點點頭:“他是幾年前搬過來的,雖然平日裡不愛說話,但誰家有什麼事找他幫忙他也會去。”他小心地看了一眼陸徵,吶吶道,“其實蔣文昌這個人還是很好的,搶來的東西他都沒要,全留給村子裡的人了……”
陸徵又問:“那你知道蔣文昌先前是哪裡的人嗎?”
“這就不清楚了,他一向不愛說這些,就是有人問了也不說。不過小人的堂哥以前做過貨郎,他說聽這蔣文昌的口音,像是西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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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劉黑子家,包錚問道:“大人可有什麼發現嗎?”
陸徵嘆口氣:“這案子是越發複雜了,看來我們還是要回去找找當年剿匪的資料。”
當年負責剿匪的就是南夏郡的郡尉,陸徵派了包錚快馬加鞭去郡府找杭覺借當年剿匪的案卷,自己則重新翻看當年江家二老被殺一案的案卷。
當初發現江家二老的屍首的是一個頑皮的孩子,江家二老的屍首被丟在大道旁的糙叢中,可這個地方卻和蔣文昌他們所在的山寨相距甚遠。陸徵問了劉黑子,當初他們打劫江家二老並不是在平常的地方,而是蔣文昌特意帶他們去的,好像就是專門守著這兩人似的。
陸徵又聯繫劉黑子所說的滅門一詞,莫非這江家二老與這蔣文昌又滅門之仇?陸徵搖搖頭,他其實更加相信是江三娘的師父,曾經的紅衣盜所為。
如果當年紅衣盜殺了蔣文昌一家,然後逃到了青溪縣,而蔣文昌則通過追查也來到了青溪縣,可他來的時候紅衣盜已經死了,他將怒火發泄在了紅衣盜的僕人,也就是江家二老的身上,或者說當年的慘案,江家二老也是幫凶。
那麼,柴霜又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呢?
為什麼晉漢軒他們會殺柴霜呢?
陸徵只覺得腦子裡一團亂麻,所有的線索就像是千頭萬縷的絲線一般,他扯出了一根卻帶出了一團,本以為能夠用以解開謎題的答案,卻牽扯出一個更大的案子,陸徵覺得自己一定遺漏了什麼關鍵的線索,只要能夠找到這個線索,這所有的案子都會水落石出。
那麼,這究竟是什麼呢?
第九十五章 內情二
話分兩頭, 在北疆的容禛此刻卻重傷而陷入昏迷。
或許誰都沒有想到, 在北疆軍壓著羯人打了整整一個月之後, 會被反撲的羯人給打得潰敗,而這一切,都源於羯人所擁有的秘密武器。
能夠發出巨大響聲和噴火的鐵球, 被羯人用長長的煙囪一般的東西給發射出來,只要落在人群中,就會將人炸得血肉模糊。
雖然容禛發覺不對後及時撤退, 可北疆軍依舊傷亡慘重, 甚至連主將容禛都受了重傷,求援的戰報已經發回了燕京, 只是已經回天乏術。
營地里一片慘像,滿臉黑灰的士兵失魂落魄地坐在空地上, 到處可見鮮血和斷肢,昨天還一起喝酒吹牛的戰友, 只是與羯人軍隊一接觸就已經天人永隔,不僅僅是普通士兵難以接受,連不少軍銜在身的軍官都陷入了茫然之中。
此刻在主帳內, 容禛雙眼緊閉, 汗珠從燒紅的臉上一滴一滴地滑落,他的大腿外側被血染得通紅,隱約可見血肉模糊的傷口裡有不少細小的碎片,軍醫用金針替他暫時止住了血,然後一點一點地將碎片夾出來。
宋之意臉色慘白, 容禛本來不會受傷,正是為了救他,才被那古怪的東西給弄傷的。如今看到容禛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他恨不得自己立時死去,他顫抖著問聶止疏:“表哥會沒事的,會沒事的對吧?”
聶止疏也是臉色嚴峻,卻還是狠狠地點頭:“會的,主人福大命大,這些年來他受了不少傷,他都能挺過去!”
宋之意就像抓住救命稻糙一般,喃喃道:“對……對……他能挺過去……能……”
聶止疏雖然也焦急,但看宋之意這副沒有出息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猩紅著眼抓起他的領子,怒吼道:“宋之意你聽好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趕緊去查清楚那東西究竟是什麼,不要跟無頭蒼蠅一般在這裡亂晃!”
宋之意被他一吼才像是回過神來一般,他用力地喘息了兩聲,才從齒fèng中逼出一句話來:“你說的沒錯,這些卑鄙的土狼,老子一定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聶止疏還想說些什麼,就看見軍醫搖著頭慢慢走過來,兩人都是心一沉,連忙衝過去:“發生什麼事了?”
軍醫姓毛,雖然只是在北疆軍中,但實則是醫術十分高明的郎中,可他卻緊鎖著眉頭道:“傷口裡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可看殿下的模樣,分明是中了火毒,這卻是難辦了。”
“毛大夫,需要什麼藥您直說,我就是上天入地也要給您找來。”
毛軍醫嘆了口氣:“藥倒是其次,只是這火毒實在是刁鑽得很,殿下這傷看似不嚴重,可要治起來卻是麻煩的很,若非殿下身子強壯又有功夫在身,只怕三天都挨不過,如今,老朽也只能說是盡力而為吧。”
一聽見他這話,宋之意的眼睛頓時就紅了,一言不發就要朝外頭走,卻被聶止疏一把攔住:“你要去哪裡!”
宋之意咬牙切齒:“老子要去宰了那幫土狼!”
“你不要添亂了!”聶止疏忍著揍他的欲望,壓低聲音道,“上陣殺敵那是我的事,你是夜梟的首領,你要做的,就是查清楚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還有就是羯人如今的軍情信息,其他的,等主人好了再說!”
宋之意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他不是不知道聶止疏的話沒錯,可滿心的仇恨與悔恨卻要把他燒成灰一般。他恨羯人,更加恨自己,表哥明明說了羯人的舉動不正常,讓自己萬分小心,可自己不僅沒有幫到他的忙,反倒還讓他因為自己受了傷,想到這裡,宋之意只想狠狠給自己幾拳。
聶止疏見他並未因自己的話而清醒過來,仍舊是一副失控邊緣的樣子,乾脆一掌打暈了他,免得自己沒看到他又去做什麼傻事。
做完這些,聶止疏才走出帳篷,對一直等在外頭的朱雀道:“現在外頭怎麼樣了?”
朱雀也是夜梟的副統領,只是相比戰力取勝的青鸞,他更擅長的是腦力,這次容禛受傷,也讓他分外自責,聽見聶止疏這麼問,他連忙答道:“所幸退的及時,受傷的人並不算太多,只是士氣大跌,短時間內恐怕無法出戰。”
聶止疏眉間湧起煞氣,惡聲道:“這究竟是他娘的什麼玩意!”
朱雀道:“探子回報,說羯人管這東西叫火霹靂,並沒有人知道這東西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不過從皇廷傳來的消息,說這是由一個神秘人給蘇依兀牙的。”
“那神秘人是誰?”聶止疏連忙追問。
朱雀搖搖頭:“那人住著的四周都有重重守衛把守著,我們的人只遠遠看見了一個側影,只知道是一主一仆,都是男人,其他的就再也無法知道了。”
聶止疏道:“如今主人有傷在身,這營中更是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池,青鸞功夫高強,由他守著主人,我才能放手施為。”
朱雀點點頭:“一出事我就已經給青鸞送信了,若是他收到信後日夜兼程,二十天之內應該可以趕到。”
聶止疏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火霹靂究竟是什麼,為何從未聽說過……”
其實如果陸徵在這裡,他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所謂的火霹靂對於現代的人來說簡直是熟的不能再熟,正是我國古代四大發明之一的火藥。
然而陸徵還不知道容禛危在旦夕,他此刻正從包錚帶回來的資料中發現了一個重大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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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覺打定主意做甩手掌柜,對陸徵是有求必應,雖然案卷不能外借,卻派了幾個文書連夜抄好,包錚又快馬加鞭地送回來。
陸徵拿到手上以後總算是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年郡尉為什麼要攻打蔣文昌他們的山寨,正是因為晉漢軒的一封書信,甚至後來攻打過程如此順利,也與晉漢軒脫不了關係。而這一切都發生在江家二老被殺之後。
現在問題就是晉漢軒殺了柴霜又殺了蔣文昌,他究竟是為了要掩蓋什麼?當年紅衣盜所犯下的那樁滅門案究竟有什麼內情?還有就是江三娘,究竟在這其中又扮演了何種角色?
陸徵嘆了口氣,不得不再次來到江三娘的豆腐鋪,江三娘聽了他的敘述,臉色變了幾變,最終慘然道:“大人果真查到這裡了……”
陸徵敏銳道:“你還有什麼沒有告訴我的?”
江三娘嘆口氣:“事到如今也只能與大人說實話了,我本不姓江,而是姓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