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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徵睜大了眼睛:“那……蔣文昌是你的……”

    “他是我的哥哥。”江三娘自嘲地笑了笑,“我本名叫做蔣文姍,當年我師父殺了我全家,我年紀小又被嚇昏過去,醒來後就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他遂收養了我,又編了謊話騙我,可笑我竟然把真兇當做恩人,居然從未懷疑過他,真是傻的可以。”

    “我哥哥當年在外求學,歸家之後才發現家門被滅,他一路追查紅衣盜來了青溪縣,認出了我,卻又怕被人發現,所以找了柴霜來接近我,只是不管我們多么小心還是被發現了,柴霜連夜逃走,那兩個老傢伙怕被我報復,也逃了,不過還是被哥哥抓住,可惜他們也不知道當年紅衣盜為什麼要殺我們家滿門,所以哥哥只能殺了他們告慰父母在天之靈。”

    說到這裡,江三娘面露悲哀之色:“只是沒想到柴霜被他們找到,我當時就覺得不妙,想要勸兄長一同離開這裡,重新開始生活,卻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哥哥就已經被人抓住,當做匪首給殺了。我知道這一定就是那一伙人乾的,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一起殺掉我,但我卻是一定要殺了他們,給我的全家報仇!”  

    江三娘擦掉臉上的淚水,對陸徵道:“我知道大人本事高,您既然可以一直查到這裡,想來一定可以查到那一伙人究竟是什麼人,只要大人查出來,小女子願做牛做馬報答大人。”

    陸徵心中頗不是滋味,他怎麼都想不到,這件事竟然還有這樣的內情,可現在他卻不能告訴江三娘對方的身份,因為他還需要查清楚,蔣家當年被滅門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麼。

    陸徵有一種預感,這個才是這一連串案子中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部分。只要知道這個,恐怕這一樁樁案子中的巨大謎團也將會迎刃而解。

    第九十六章 演場戲

    就在陸徵苦思冥想的時候, 青溪縣卻又來了一個人, 一個讓他百感交集的人——陸徹。

    三兄弟見面的場景十分尷尬, 全程只有陸循一個人在說個不停,陸徹面無表情,陸徵神遊天外, 最後陸循實在沒話說了,忍不住一拍桌子:“都是一家人,你們有話好好說不行?!做這副娘們唧唧的樣子給誰看!”

    “陸循!”陸徹皺著眉頭, “你就這麼和大哥說話的?”  

    陸循翻了個白眼:“大哥, 你非要我說個明白嗎?你既然覺得對不起三弟,你擔心他, 那就說清楚,你擺著大哥的架子有什麼用?”

    陸徵默默在心裡給陸循點了個贊, 但面上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其實時過境遷, 他現在並不如當初那般憤懣了。或許在當初的他們看來,自己不過是個陌生人,不管是雲氏或者陸徹, 他們對待陌生人的做法並說不上錯, 只是自己當了真,所以才受了傷。

    只是理解歸理解,真讓陸徵這一下子就原諒他,他自己心裡這道坎卻還是邁不過,他能夠暫時將陸徹當做陌生人看, 要做兄弟卻是難了。

    陸徹被自己弟弟這麼直白地掀了老底,一時之間面子也有些掛不住,如果不是他打不過陸循,這一刻陸徵應該就能看到一出兄弟相殘的戲碼了。

    陸徹咳了咳,繞開這個話題說道:“陛下派我前來查魏王之事,不知你們有何線索?”

    陸徵把自己所查到的以及推測出的部分都告訴了陸徹,見陸徹沉思著,他想了想,還是問道:“陸大人,不知道你可曾知道十六年前的一樁滅門案?”

    陸徹一愣:“你問這個做什麼?”  

    陸徵便將紅衣盜的案子說出來,又道:“那一家死者姓蔣,這樁案子當年應該不曾結案,不知你有沒有印象?”他知道陸徹此人博聞強記,十六年前陸徹應該剛剛進入刑部,這樁案子鬧得不小,陸徹應該有見過相關的案卷。

    陸徹說道:“這樁案子我知道,當初這樁案子正是我與一位姓錢的法曹一同去查的。當時並未抓到犯人,而據當地官府所說,這是一樁江湖仇殺,所以最終作為一樁懸案而結案。”

    陸徵頓時來了精神:“還有呢?可有說這一家人是因為什麼原因被殺的嗎?”

    “這也是這樁案子的離奇之處。”陸徹凝神細想,才道,“蔣家並未丟失財物,而這一家人平日裡也是樂善好施並未有過仇家,可偏偏這一家人卻在一夜之間被殺了個精光,我與錢法曹查了整整一個月也查不到任何線索,最後只能按照當地縣尉所說,以江湖仇殺來結案。”

    “真的一點線索也沒有嗎?”

    “其實錢法曹曾經有過質疑,蔣家的幾位主人都有被綁縛的痕跡,甚至在蔣家老爺的身上一些穴位還有金針刺過的痕跡,這些都是酷刑才會用到的穴位。”陸徹道,“所以我們懷疑兇手是為了逼問才將人綁起來,而在得到了答案之後就毫不留情地殺人滅口,只是蔣家當時全家被殺,所以這也就僅僅只是我們的一個質疑罷了。”  

    這與陸徵的猜想不謀而合。他在聽了蔣文姍的故事之後,曾經有過一種猜測。或許當年蔣家擁有某種東西,不想懷璧其罪,被紅衣盜覬覦上了。對方在得到這件東西之後怕走漏風聲所以就殺了蔣家一家人,但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並沒有殺掉蔣文姍,反倒是將她帶走撫養她長大,甚至晉漢軒他們為什麼沒有殺蔣文姍,或許也正是這位紅衣盜用了什麼手段。

    只是那件東西究竟是什麼呢?陸徵其實也問過蔣文姍類似的問題,可她當年實在是太小了,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而蔣文昌又沒來得及將這些事告訴她。

    “那陸大人可知道,這蔣家祖上是做什麼的?”陸徵其實也就是抱著僥倖姑且一問,畢竟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他也不覺得陸徹的記性能好成這個樣子。

    沒想到陸徹到竟然真的記得,他想了想,回答道:“這個當初我們也查過,巧的是,這蔣家祖上是做過官的,這蔣家老太爺當年還曾經官至工部侍郎。”

    “工部侍郎?”陸徵忍不住追問,“他以前是做哪一方面的?農業?水利?建築?還是……兵器?”

    陸徹這才無奈道:“這我哪裡知道,當年也不曾特意去查過這個。”  

    陸徵有些喪氣,好像馬上就能觸摸到真相了,可就是還差那麼一點點。但好在知道了這樁滅門案的真正情況,也就明白晉漢軒究竟為什麼要殺柴霜和蔣文昌。他肯定是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這件東西究竟是什麼,既然如此,陸徵就決定演一齣戲給晉漢軒看。

    -

    傍晚,陸徵又把所有人都叫到自己的房子裡來,將所有門窗都關了,才神秘兮兮道:“這柴霜的案子有進展了。”

    包錚第一個叫出來:“果真!”

    陸徵得意道:“那是自然,我是什麼人啊!”

    “不愧是大人,果然厲害!”這拍馬屁的自然是游小五。

    鐵蛋撓撓頭道:“大人不如說說到底是什麼進展吧?”

    “你們都知道殺江家二老的那伙土匪吧,其中領頭的那個叫做蔣文昌,那柴霜正是他派來接近那江三娘的,這江三娘正是他的親妹妹。”陸徵口若懸河道,“這蔣文昌當年全家被滅門,正是紅衣盜下的手,而且紅衣盜還偷走了他家的一樣東西,這些年蔣文昌循著線索前來找尋仇人,只是沒想到紅衣盜早已病逝,他才只能殺了江家二老泄憤。”  

    游小五趕緊道:“大人是如何知道的?還有這究竟是件什麼寶貝,竟然會遭至滅門之禍?”

    陸徵嘿嘿一笑:“說來也巧,當年去查案的人裡頭剛好有我大哥,我也是與他聊天時聊到這個,他說當年這案子雖然作為懸案,可是這蔣文昌的確在多年後想辦法聯繫到了他,說出了內情,那東西是什麼他也告訴了我大哥,我大哥原準備替他翻案,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成了土匪,這才作罷。”

    “大人您別吊人胃口了,是什麼東西快說吧!”

    陸徵卻偏偏要做神秘狀:“告訴你們做什麼?這紅衣盜偷了本官的官印,本官也不會讓他好過,本官還留著這件東西吊他出來呢!”

    窗戶外,隱隱約約只能聽到游小五和包錚等人的抱怨,陸徵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再說了。龐嫂子輕手輕腳地從窗戶邊離開,想要將這個線索告訴自己的上級。

    而在窗戶裡面,陸徵一邊笑,一邊卻沾了水在桌上寫“走了沒?”

    包錚遲疑地搖搖頭,這龐嫂子的功夫與江三娘如出一撤,他也並不能完全確定,幾人只好又聊了點有的沒的,才散去。  

    這就是陸徵想要演給晉漢軒看的戲,現在就看晉漢軒要如何做了。

    -

    在城中的一座小院中,晉漢軒坐在主座,方遠則在他下首焦急地走來走去,而另一邊,竟然是陸徵一直遍尋不著的安子承,或許陸徵也沒想到,這紅衣盜竟然是魏王的手下。

    方遠見這兩人的表情,忍不住道:“你們快想想辦法,陸徵已經知道這事了,我們要如何做?”

    晉漢軒卻反問:“什麼如何做?”

    方遠焦急道:“當然是……”

    “方老弟,你別急啊!”安子承懶洋洋地打斷他的話,“如今木已成舟,就是讓他們知道又如何?”

    “可是主子……”

    晉漢軒淡淡道:“這東西遲早都會現世的,就像我們,也不會永遠留在這麼一個小地方,如同陰溝老鼠一般苟延殘喘。”

    方遠震驚地睜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他知道就讓他知道吧,晾他也猜不出我們是主子的人,那即便他知道了,又有什麼關係?”晉漢軒不在意道,“反倒是那海龍王,如今他的胃口越發大了,倒是要想辦法將他送回海里去永遠做他的龍王才好。”

    方遠卻還是不放心:“當年主子就說過,一定不能留下一個活口,蔣文昌沒有殺了也就算了,紅梅還要把那女娃帶回來,如今倒害我們束手束腳。”

    晉漢軒眉間有一絲陰霾划過,卻還是道:“罷了,你要如何做隨你,但我們當初答應過紅梅,要留那孩子一條命,卻是不能食言的。”

    安子承卻慢慢地拍掌道:“三位果真是感情深厚,既然如此,這掃尾的活就讓我來做吧。”

    “你?”方遠輕笑出聲,“先前那事你就已經被陸徵看出了行跡,依我之見,還是我親自來比較穩妥。”

    安子承的面色僵了僵,卻很快就笑道:“也好。不過我也提醒兄弟一句,這小子可是極其狡猾,你可要當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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