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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徵都有些無語了,先不說葛回分明就是自己渣,這案子也並不明朗,他就把髒水潑在了自己妻子頭上,讓陸徵的確有些看他不上。但畢竟已經答應了,他也對這案子有些好奇,便道:“不如你再說說,你為什麼會懷疑兇手是你妻子?”
葛回說道:“眠春死之前過於招搖,曾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內人責罰,之後又因瑣事再次責罰眠春,眠春對她有些怨言,我知道後也曾對內人有過責罵……或許是因為遷怒,或許是因為嫉妒,但這滿府上下還有誰比她更有可能殺眠春?!”葛回越說越怒,“母親卻說,眠春的案子是強盜所為,可笑!哪裡有不長眼的強盜會犯到內城來,還殺了公主府的人!我與母親爭辯,母親竟然還因為我對內人無禮,罰我跪祠堂!”
這話就更奇怪了,山陽長公主護短那是出了名的,葛回是她的獨子,哪一年不惹什麼亂子讓她去善後,可山陽長公主卻從未有過半句責罵,也因此才造就了葛回如今的性格,她會為了媳婦責罰葛回,簡直是讓人不能想像。
在場三人都是知道山陽長公主性子的人,陸徵和簡余沒有立場說什麼,容禛卻已經直接道:“胡鬧!你不服大可以直接報官,既然不曾報官,過了這麼久卻又重新提起,甚至懷疑你母親,豈不是不孝不義?”
葛回被說的滿臉通紅,可還是堅持道:“侄兒如今一想到內人會是如此惡毒之人就覺得心寒如冰,這件事就像根刺一樣,若是不解決掉,侄兒真是不知道會如何!”
陸徵剛想說什麼,就被簡余按住,簡余暗中對他搖搖頭。
容禛說道:“你可知道,這個案子一旦如你所說,府上將會經歷什麼嗎?”
葛回被容禛話語中的冰冷給凍得瑟縮了一下,但還是堅持道:“我知道,求十九叔成全。”
容禛摩挲著茶杯的杯沿,滿室的寂靜中他輕輕地開口:“好。”
葛回眼睛一亮,還沒等他道謝,容禛又說道:“只是這案子,本王也有了些興趣,你不會嫌本王在一旁多事吧。”
葛回的笑僵在了臉上,幾乎是從喉間逼出了這幾個字:“不……不介意。”
“甚好。”容禛看向陸徵,“明日本王接你去公主府。”
陸徵呆了一下,剛剛發生什麼了,他還什麼都沒說好嗎?!怎麼他的行程就被這麼確定下來了?!
還有,他們不是來看燈王評選的嗎?燈王呢?!
第四十七章 長公主
第二天早晨, 當楚王府的馬車再一次停在英國公府前面, 英國公府的眾人十分平靜地就接受了, 甚至還有僕役奉了陸老太太的命令,請楚王進去吃個早飯。
容禛踏進飯廳的時候,把還揉著惺忪睡眼的陸徵給嚇了一跳, 他怔怔地看著容禛,又踏出去看了一眼正堂的名字,才自言自語道:“是我家啊!”
陸徹不忍再看自家傻弟弟丟人現眼, 直接把他拎到了飯桌前面, 言簡意賅:“吃飯!”
今日裡眾人湊在一起吃飯,是因為今日是陸徹的生辰, 不過不是整生又是小輩,所以並沒有大操大辦, 只是在一起吃個飯。
容禛性子冷清,就是赴宴也因為身份太高很難享受到這般大家都圍坐在一起的感覺, 席上又有陸徵插科打諢,倒叫這頓飯的時間比他想像的還要長一點。
吃過飯後,容禛就把陸徵帶上了馬車, 陸徵很是鬱悶:“十九叔, 我又不是小孩子,難道自己還不知道怎麼去公主府嗎?”
容禛摸了摸他的頭:“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麼意思?陸徵很是氣悶,可看到容禛已經閉目養神,也不敢再去問,只能一個人生悶氣。
到了公主府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容禛吩咐車夫走側門,葛回已經在那裡等了好久了,可對象是楚王,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和他一起等的還有簡余。看到兩人一同過來,簡余倒沒有像葛回那般吃驚,只是看了一眼陸徵的衣服,然後把自己的大氅披在他身上:“今天比較冷,你多穿一些。”
容禛的車內燃著炭盆,陸徵原本並不覺得冷,可是下了車冷風一吹,頓時覺得脖子冷颼颼的,簡余的大氅還帶著他的體溫,陸徵被這熱氣一熏,倒是不覺紅了臉。
容禛淡淡道:“小孩子火力壯,一會跑上跑下的你也不嫌累贅?”
陸徵一聽到這個,反射性就要跟容禛反駁,竟忘記扯住那大氅,叫那名貴的皮毛落在地上,沾上了塵土。
“對不起對不起。”陸徵連忙抱起那大氅,“我回去讓丫鬟給你洗乾淨。”
簡余搖搖頭:“不必了。”他接過那大氅,率先朝裡面走去,“查案要緊。”
陸徵愣了一下,容禛走過他身邊的時候又摸了摸他的頭,“還站在這做什麼,等我給你發紅包麼?”
“都說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被孤零零的遺忘在最後的葛回莫名地感受到了來自基佬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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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春住的臨水小築果然很偏遠,已經到了公主府靠近院牆的地方了,不過地方倒是挺大的,還有一個小小的湖。房間裡面沒有他們想像中的媚俗,反倒像是大家小姐的閨房,精緻而簡約,幾件未完成的繡品放在臨窗的小几上,仿佛此間的主人只是剛剛離開罷了。
葛回倒也不是對眠春毫無感情,否則她都離開大半年了,怎麼還會將房間保留的和她生前一般?只不過這些所謂情深也不過如此罷了。
陸徵慢慢地繞著房間走了一圈,心中已經大概對眠春的性格有了大概的認識。
葛回說道:“眠春死後,我就封了臨水小築,這裡面和當初案發時一模一樣。”
簡余正巧看到一張女子的畫像,他指了指:“這是?”
葛回看到那張畫,面色又黯淡了一些:“這是我替眠春畫的像。”
陸徵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葛回,哪怕是他這種沒有半點藝術細胞的也能看出這幅畫的不凡,畫中的女子臨水撲蝶,雖然只是寥寥幾筆,那女子的前凸後翹卻展現得淋漓盡致,的確是難得的美人。
容禛卻並不意外:“葛駙馬書畫雙絕,你有如此技藝,倒也不負你葛家名聲。”
葛回笑了笑,沒說話。
幾人隨著他去了案發的房間,就在眠春房間的隔壁,裡面有個很大的浴池,不過如今已經沒有水了,眠春就是被發現在浴池旁邊,據說死的時候還只穿著寢衣。
屍體已經下葬,陸徵他們只能看到當時綁著眠春的繩子,陸徵撿起來仔細看了看,這其實就只是一條腰帶罷了,繩結也很鬆,如果用力掙脫,應該是可以掙脫掉的。
簡余卻從葛回手中接過了那把刀在細看,這刀就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平平無奇。
陸徵慢慢道:“這應該是……臨時起意的殺人案。”
簡余點點頭,正想說出自己的看法,門卻突然被人打開了,一個氣質冷艷的女子在僕婦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娘親。”葛回的稱呼給了他們答案,來人正是山陽長公主。
山陽長公主看著大約三十來歲,畫著時下流行的妝容,梳著高高的髮髻,一雙美目清凌凌地掃過他們,只有在看到容禛時稍微變了變,但很快就恢復了。
待眾人對她一一見了禮,她才對葛回道:“你請了你十九叔上門,竟也不和母親說,這豈不是叫人家嘲笑公主府的家教?”話是這麼說,但眾人都知道,這分明是指桑罵槐。
容禛面容冷淡,仿佛沒有聽見山陽的嘲諷,只是說道:“我們只是為了這樁案子來的,是本王想著山陽姐姐正月里忙碌太過,不忍打擾山陽姐姐休息,叫您來此見我們,倒是本王考慮不周了。”
山陽揚起一個笑容:“十九弟這般客氣,可是看不起我這個做姐姐的?”
“怎麼會呢?”
“我們公主府固然簡陋,卻也不能在這種地方招待貴客。”山陽讓出了一條道來,“我已經請了駙馬過來,還請十九弟給姐姐這個面子。”
容禛頷首:“自然。”
等到他們離開後,山陽才沉下臉色,對葛回道:“我是怎麼跟你說的!人死就死了,你想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何必惹來這些麻煩!”
葛回憤憤不平:“您分明知道這案子不簡單,這府中有這般冷酷之人……”
“啪!”山陽一巴掌就扇在葛回臉上,“再說這些渾話你就給我滾去祠堂里跪著!”
葛回帶著恨意看向山陽:“娘就這般護著那女人?”
山陽簡直都要氣笑了:“你以為我是為誰?”她指著門外,“回房裡好好給我反省,沒想清楚就不要出來了!”
葛回頭也不回地摔門離開。
山陽按著胸口,喘息了好一陣才回過神,看了一眼身旁擔憂的嬤嬤,冷聲道:“先前只將臨水小築那幾個丫鬟發賣,我覺得還是不夠保險,以防萬一,怕是要嬤嬤找人把她們給……”
“老奴知道了。”嬤嬤連忙扶著山陽,“公主還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我還撐得住!”山陽一把推開她,挺直了脊背,“去會客廳吧,我那好弟弟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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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一會,山陽長公主便已換了衣服出現在會客廳。
葛駙馬不愛仕途,家中也並非十分有名的世家,雖說有些才名,可也經不住他愛好奢靡。好在山陽長公主受寵,又極會經營,所以葛家一直都是捧著她的,葛駙馬也是如此,一聽山陽長公主讓他來招待楚王,哪怕宿醉未醒,也急忙從床上爬起來,幾乎是衣衫不整地出現在了會客廳。
好在葛駙馬是有真才,一番聊下來,眾人也就漸漸接受了他才子都是放浪不羈的設定,葛駙馬也藉機把衣服整理了一番,出現在山陽面前時才不至於太過失禮。
山陽一來就連連道歉,她本就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若不是這樣,也不會頗得先太后的寵愛,便是成婚之後都常常進宮,據說當年她的脾氣也是張揚跋扈的,只是在先太后死後才低調下來,這些年如果不是一直在給葛回收拾爛攤子,只怕眾人都會忘記這位公主曾經的豐功偉績。
過了一盞茶,容禛才道:“這本是山陽姐姐的家事,可侄兒非說這案子蹊蹺,本王這才有了好奇心,還望山陽姐姐見諒。”
山陽微微一笑:“都是小孩子不懂事,想來他也沒和你們說過,那妾室原本是青樓的清倌人,性子妖媚不檢點,當初惹了些孽債,這才引來了殺身之禍,我顧著回兒的面子,沒有照實說,反倒讓他一直記掛著,說到底也是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