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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看著跟在陸徵身後那一隊護衛,知道此事只怕沒有回寰的餘地,只能嘆口氣道:“既然公子這般說,我也只能不得不從了。還請公子稍等,讓我去準備一些進山的東西,再挑幾個人。”
陸徵頷首道:“那就麻煩里正了。”
里正自是出去準備不提,王大夫卻連忙問道:“陸公子,這黑水究竟是什麼,就是您先前所說的,那種石頭裡產的油嗎?”
陸徵點點頭:“這種油的用途很大,雖然我並不太清楚,但好歹能作為一種燃料使用。”在現代的時候,石油可是和人們的生活息息相關,那阿拉伯地區的土豪們不就是因為石油各個都富得流油?
王大夫不再說話,不知是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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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做事還是雷厲風行的,既然答應了陸徵,也沒有故意拖延時間,反倒很快就將人都叫齊了,倒是那幾人聽說是要進後山,表情各異。
然而,到剛要出發的時候,王大夫卻突然說要加入:“陸公子將那東西說的那般神乎其神,老朽自然也想一觀。”
陸徵卻有些遲疑:“可這山路崎嶇,您……”
王大夫慡朗一笑:“老朽雖然年紀大了,可這身子骨卻還硬朗著,常常也是一個人進山採藥的,這您不用擔心。”
陸徵見他的確是精神矍鑠,又看里正也沒有反對,便答應了。
一行人朝著後山走去。當初封山的時候,里正將進去的幾條路都用木柵欄給訂死了,然而隨著這麼多年風吹雨打,這些木柵欄早已被脆弱不堪,稍微用點勁就掰開了,倒是省了他們不少力氣。
因為常年沒有人來,這山上的糙長得極其茂密,都有半人高,里正帶著人一邊走一邊用鐮刀將糙給割了,這才清理出一條路來。
陸徵在現代的時候也爬過不少山,可那都是有樓梯或者鋪著柏油路的,他還從未爬過這麼原始的山,若非幾名護衛在一旁搭一把手,他恐怕根本就爬不上去。
而在路上,他們也和里正聊開了,里正對陸徵說道:“這幾年有時候年景困難些,也有人說要將這後山的禁令給解除,若非有家父的遺命,恐怕……”
正在這時,一人的驚叫聲打斷了里正的話:“有人跡!”
里正連忙跑過去,順著那人的指示,發現一邊的野糙有倒伏的現象,且在地面濕軟的地方還留下了腳印。
里正的表情瞬間變得嚴峻起來,先前王大夫也曾說過可能田家人進過山,但里正並未把這當一回事,畢竟村中是嚴令不許進後山的,他也不相信有人會這麼膽大妄為,可眼下的一切都在證明著陸徵的推斷。
一名護衛過來仔細地看了一眼腳印,說道:“這腳印很新鮮,應該不會超過兩天。”
陸徵卻突然問道:“這腳印是一個人的,還是兩個人的?”
“一個人的。”護衛肯定地說道。
“這就奇怪了……”陸徵臉上浮現出疑惑的神情,本來他以為這腳印應該是田家兩兄弟的,但現在看來,進山的或許並不止一撥人。
那名發現腳印的人驚疑不定地看著里正:“里正,我們接下來要如何?”
里正眉頭一皺:“接著往裡走。”
一行人又朝著山里而去,隨著漸漸進入山中,氣溫逐漸變低,濕度也在漸漸加大,陸徵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在變得潮濕,而且還不時有小蟲子落到臉上,好在現在還未完全進入夏天,否則他們還要備著防蚊蟲的藥才敢進山。
這時,一名護衛突然說道:“這一會,怎麼連鳥和蟲子的叫聲都沒了?”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的確,耳邊闃寂無聲,原本嘰嘰喳喳的鳥叫聲,還有那些惱人的小蟲子,仿佛突然之間都失蹤了一般。在里正帶來的那一群的青壯中頓時泛起騷動,里正好不容易才安撫下來,然後才凝重地問陸徵:“陸公子,你看我們還要接著往裡走嗎?”
陸徵剛剛聽這名護衛解釋過,如果在山中碰到這種情況,要麼是有埋伏,要麼就是這山裡的環境有問題。此刻他們碰見的當然不可能是前者,那麼就是說是這山里出了問題。對於這些鄉民來說,天生就對這些事情產生畏懼,不管里正說什麼都不肯再往前走了。
陸徵也有些進退兩難,他當然是想要往裡走的,但他也不能枉顧這麼多人的安危一意孤行,當下便直接道:“不管前面有什麼,我是一定要去看個究竟的,但我不強求大家,願意去的我付雙倍酬勞,不願意去的也沒關係,先前說好的酬勞我也會照付。”
他這話一出來,那些鄉民頓時議論紛紛。護衛隊原本就是被派來保護陸徵的,所以無論如何都是會跟著他一起進去的,王大夫也不願意就此留下,里正怕他們出事,也只能無可奈何地跟上,最後也有兩個鄉民為利所動,加入了隊伍。
一行人稍微休整了一下,又接著朝山里走去,但是陸徵卻發現他們此刻並不是在走上坡,反而道路漸漸趨於平緩。里正解釋道:“這山原本就是如此,四周比較陡,到了中心反倒平緩下來,到了那山中間,反而還沒有外頭這麼冷。據說沒有封山之前,每年秋季,獵戶們都會在這山里打到不少獵物。”
幾人說著話,果然漸漸地感覺到了一絲暖意,而樹木竟然也越發稀疏,露出下面裸露的山石來。沒有了樹蔭的遮擋,暖和的陽光直直地照射在了他們身上,陸徵先前被凍得有些僵硬的手腳也漸漸地恢復了知覺,而他的額頭也有些冒汗了。
里正估算了一下行程,對陸徵道:“陸公子,我們在這休息一會吧。”
經他這麼一說,陸徵才感覺到疲累,他點點頭,里正便喊道:“先休息一會。”
除了護衛還保持著隨時有人警戒的狀態,其他人都東倒西歪地坐在地上休息。陸徵坐了一會就覺得好多了,他謝過護衛遞過來的水,和王大夫一同在周圍觀察。
王大夫看了一會才道:“我小的時候也是來過這座山的,那時候山中樹木茂盛,感覺並沒有這麼多石頭啊。”
陸徵道:“先前不是說有地震嗎?或許是因此將山上的土層給震落了,露出了其中的山石也不一定。”
王大夫撫著鬍子沒有說話,他原本想著這山中若是無事,那麼解除掉封山的禁令,或許還能讓村中的百姓多一條謀生之路,倒也不失為一樁好事,可如今看這山石裸露的山體,與他所想的實在是相差太遠。
而就在此時,一名巡邏的護衛突然驚呼一聲:“陸少爺,這邊有情況!”
第一百零八章 人偶奇
陸徵聽到護衛的聲音立刻沖了過去, 發現他的前方是一塊往外滲出黑色油跡的岩石, 在場的鄉民的表情都是驚疑不定, 連原本淡定的護衛都在議論紛紛。
陸徵用汗巾沾了一點,然後放在鼻子下面聞,果然聞到了熟悉的汽油味道還有刺鼻的臭味。他雖然沒有見過原油, 但也能猜到這極有可能就是原油,當下便不再磨蹭,趕緊叫上人往裡走。
他們還沒有走多遠, 就漸漸聞到了越來越濃的刺鼻氣味。那兩名鄉民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往裡面走了, 陸徵也理解,畢竟對於自己不熟悉的事務產生膽怯心理這原本就是人類的通病。剩下的人還是繼續往裡走去。
如果一定要形容這座山的形狀, 那很像一個梯狀體,上窄下寬, 但頂部卻微微向內凹陷,形成一個優點類似於盆地的地貌。
陸徵他們很快就看到了在山腹地的情景, 這裡已經沒有高大的樹木了,只剩下一些矮小的灌木和生命力頑強的野糙,黑色的油跡從斷裂的山石上慢慢地滑落, 留下一條黑色的痕跡, 而在中央處,甚至還有幾個坑,裡面都是烏黑的石油。
陸徵驚嘆地睜大了眼睛,就算他地理再差,也能看得出這是富礦的油田。
王大夫往前走了兩步, 想要近距離去看看,卻一把被及時反應過來的陸徵給拉了回來:“王大夫,這油里恐怕有有毒物質,你還是蒙住口鼻再去看比較好。”
王大夫失笑道:“看我,竟然還不如陸公子冷靜。”
幾人都拿上昨天連夜做的口罩,當時陸徵也是考慮到了這種情況,所以才特意讓人去fèng制的,現在果然派上了用場。
里正卻明顯對接下來的行動有些遲疑:“陸公子,這些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們這一路走來沒碰上鳥和其他動物,是不是都被這些東西給禍禍了?”
陸徵沉吟了片刻才道:“沒碰上鳥和動物,很有可能是因為環境的改變,這山上的土層都裂開了,所以植物難以生長,動物沒有食物,所以會漸漸離開這裡,但和這油應該也是有些關聯的,這油中含有一種名叫硫化氫的物質,這種物質是有毒的,或許動物也是因此才離開這座山。”
“那就算把禁令解開,對我們村裡的人也沒什麼幫助啊。”里正似乎有些泄氣,他之所以答應陸徵來後山,有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希望重新解開禁令,讓村中的人多一條謀生之路,但眼下這座山里除了這些帶毒的油,沒有植物也沒有動物,那又有什麼用?
陸徵卻搖搖頭:“你不要小看這油,他的作用可大了。”
因為時間的關係,陸徵也不可能在原地進行試驗,他讓幾個護衛用牛皮水囊裝了原油,準備回到駐地再進行試驗。當然他們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找到與先前縱火案相關的證據,這些陸徵也沒有忘記,所以趁著護衛們裝油的時候,他卻繞著周圍轉了幾圈。
雖然並不是多麼細緻地探查,但陸徵還是很快就發現了線索,首先是一枚腳印,陸徵和自己的做對比,他的腳並不算很大,換到現代大概也不超過40碼的鞋碼,而這個腳印卻比他的腳還要小,這說明這個人要麼是個還未長成的少年,要麼就是身材矮小,要麼,就是個女人。
而除了腳印之外,陸徵還發現了在一個岩石後方,放著一個藤製的背簍,背簍里放著一條已經爛掉的汗巾,還有一些木製的人偶。陸徵將人偶拿出來看,這些人偶的雕刻都十分粗糙,而且頭大身子小,卻並不會給人可愛的感覺,只有一種不協調的詭秘感,而這些人偶的臉上表情都不相同,甚至還能從髮型上勉強分辨出男女。
陸徵將人偶全部拿出來,平行擺放在地上,這一共有九個人偶。第一個人偶是一個大笑的男人,它的脖子上還有用糙編成的一個圍巾一樣的東西,第二個人偶是個女人,它沒有鼻子和嘴巴,只有一雙比常人還要大上許多的眼睛,而相比第一個人偶,這個人偶明顯要用心一些,因為它不止在頭頂被黏上了頭髮,身上甚至還穿著用汗巾做的衣服。而剩下的人偶都與這兩個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