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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徵的臉有些抽搐,聯想兇手還把被害人的衣服疊起來,不得不感慨這兇手實在是太過強迫症了。
他又繞著破廟走了一圈,這廟很小,但頂卻挑的很高,黑乎乎的屋頂只能看到兩根房梁,塌了的那一半廟闖入了大半的陽光,卻依然沒能完全侵襲黑暗,他所在的這一邊依舊是暗沉沉的。
唉,看起來真的很適合兇殺現場啊。
陸徵一邊吐槽一邊看完了整個現場,確定自己沒有遺漏東西。
於是他閉上了眼睛,試著模擬兇手的行為。
……一個孤獨的背影來到了這座林子,這是他常來的地方,偏僻又人跡罕至,除了兩個樵夫偶爾來撿撿柴火,連狗都不來,他漫不經心地踏進了林子,隨後肌肉一緊,他發現這林子裡來了外人。
……一雙眼睛注視著樹林裡行走的女子,她的容貌秀麗,身材窈窕,她因為某種原因來到這片林子裡,她不知道在不遠的樹叢里,有一雙眼睛貪婪且審視地看著她。
……女子的某種行為惹惱了他,讓他惡從心頭起,跟在了女子的身後,趁她不注意捂住她的嘴,將她拖到了這間破廟裡,然後取下腰帶勒住她的脖子,直到她喪失呼吸。
……女子雖然死去,可她的皮膚還是光滑白皙,柔軟的肌膚和他所接觸的人都不一樣,他著迷地撫摸這這張臉,犯下罪行,可很快他又感覺到厭惡,他厭惡這張漂亮的臉孔,厭惡著這個有著美麗皮囊的女子,她就像是畫皮里的那個妖怪,披著美人皮引誘世人,他要將她的偽裝剝離下來,要讓她為自己的行為贖罪……
……剝皮是很費時間的,尤其是要完整地呈現出她美麗的容貌,於是他從背後劃開了白皙的皮膚,暗紅的血液滾落了出來,宛如一粒一粒紅寶石滾落在了髒污的地板上。
……他皺了皺眉頭,將一旁女子的衣服當做掃把,掃開了地上的枯葉。
……他終於得到了這張美人皮,那罪人跪在地上為自己的行為懺悔,雪白的月光落在了這破敗的廟中,宛如他手中那張白皙的人皮……
陸徵猛地驚醒,一摸額頭已是滿頭冷汗。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初冬的白天總是很短暫,陸徵拿出火摺子想要點燃火把,卻總是不得其法,他嘆了口氣,無比地懷念手電筒。
正在這時,廟門之外傳來踩在枯葉上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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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錚抱著刀無奈地跟在石斛身後:“我說,這大晚上的有什麼好看的?”
石斛皺著眉頭,聲音雖然細小卻肯定:“最近這兩起案子,死者的衣服都被疊的好好的放在一旁,連手帕和肚兜都在,可是第一起案子卻只剩下外衣。”
包錚摸了摸下巴:“所以呢?這有什麼奇怪的?”
“我不知道。”石斛搖搖頭,但還是加強了語氣,“但我覺得第一起案子我們一定還有什麼沒有發現。”
“那也不用這麼晚去吧?”
石斛一雙黑黝黝的眸子就這麼看過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去還不行嗎?”包錚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真是欠了你了。”
石斛抿著唇彎了彎,小聲地道謝:“謝謝包大哥。”
包錚摸了摸鼻子:“行了,看了就趕緊回去。這陰森森的,待久了對身體不好。”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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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徵躲在佛像身後,心砰砰直跳,手腳更是發軟,腦子裡面一片空白。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那麼短的時間躲過來的。
那腳步聲慢慢地接近了廟門,卻突然停頓了一下,陸徵的心也隨著這一下停頓猛然頓住,他腦中閃過課本上那些窮凶極惡的兇手的照片,無比後悔自己的魯莽行動,很多兇手喜歡回來看自己的殺人現場,這是老師在課上講過的,他卻忘記了,於是現在只能咬著拳頭控制著自己渾身的顫抖。
很快,那腳步聲又再次響起,他似乎也像陸徵一樣,圍著那一灘血跡繞了一圈,很快又傳來窸窣聲。
陸徵在最初的恐懼過後,已經勉強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發現不遠處有一根棍子,他表情微微一動,比起任人宰割,他寧肯跟對方拼一拼。
陸徵緩慢而輕微地挪動著步子,慢慢地朝那根棍子接近,然而這廟裡頭太安靜了,他只是不小心踩了一片枯葉,發出了輕微的“咯吱”一聲。
外頭的窸窣聲停止了,陸徵的心就像是直線掉入深淵一般,他顧不得發出聲音了,拿出了畢生的速度敏捷地朝前跑了幾步,將棍子握進了自己手裡。然而不等他安心,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爬上了他的脊背,陸徵來不及多想,整個人抱著棍子朝前滾去。
一股帶著寒意的風掠過他的腦後。
陸徵不敢停下,拼命朝著廟的後門跑去,結果被門檻絆了一下,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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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錚無奈地看著石斛:“一棵樹你也看這麼久,天都黑了。”
石斛卻理也不理他,只顧著盯著面前那棵樹,那是一棵高大的樺樹,白褐色的樹皮上有著星星點點的褐色痕跡,沒注意的話恐怕還會當成是樹身上自己長出來的。
石斛用手指蹭了蹭,又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才確定自己的猜測。
包錚又喊了幾聲,對方專心致志,連個餘光都不給他。包錚只能百無聊賴地四處亂看,白泉山這樣的荒山,糙木都十分茂密,白日裡看起來都有些嚇人,更別說是晚上了,樹影颯颯作響,不時傳來夜梟悽厲的聲音,更顯得可怖。
包錚自詡膽子很大,卻也覺得脊背上麻麻的,見石斛仍然在專心致志地看著樹,不禁無奈道:“行了,前面就是那破廟了,快些看完就回去吧。”
石斛當然沒理他,包錚看著近在咫尺的破廟心中抑鬱,今晚的月色明亮,卻反倒顯得這廟更加嚇人了,風颳過破廟仿佛鬼哭狼嚎一般。
包錚正打算直接把石斛扛過去算了,結果就看到破廟處閃過一道火光。
包錚連忙反應過來:“有人!”
“包大哥,對不……”
石斛剛剛從研究的勁頭裡出來,整個人還有一些懵,正想跟包錚道歉,整個人就直接被包錚扛在了肩膀上,迅速朝破廟跑過去。
“包……咳咳咳……”
“別說話。”
包錚臉色嚴肅,那道火光只是一閃而過,他卻看得很清楚,這種荒郊野外的破廟,還是發生了殺人案的破廟,誰會在這種大晚上過來?
他們原本就已經很接近破廟了,包錚扛著一個人跑的也不慢,在破廟門口的時候他才把石斛放下來,將自己的刀拿出來,慢慢朝里走去。
石斛被顛得臉色發青,但看到包錚的樣子,也非常乖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跟在他的身後進了破廟。
白色的月光落在塌掉的半邊廟裡,投射其上的樹影隨著風晃動著,宛如張牙舞爪的鬼怪,觀音像的半邊身子在月光下,半邊身子隱在黑暗中,一半是慈悲一半是邪惡。
包錚繞著廟裡轉了幾圈,這廟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底,連只老鼠都沒有,他鬆了口氣。
“虛驚一場。”他耍了個刀花就要將刀入鞘。
石斛卻阻止了他:“包大哥,這裡不太對。”
第二十章 顯真相
因為石斛的制止,包錚神色一肅:“哪裡不對?”
石斛眨了眨眼:“不知道。”
包錚剛剛聚起的那股氣差點就鬆懈下來,剛想好好教育一下石斛,卻發現他已經跑去看那張供桌了。
包錚被他撂在一旁,不上不下的十分尷尬:“我說……”
“砰!”的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誰?!”
兩人都緊張起來,包錚舉著刀朝發聲處慢慢接近,繞過觀音像,“咕咚”一聲,一個人影從觀音像中滾了出來。
包錚刀下意識地往下砍去,卻因刀面反映月光而看清了這人的面容,慌忙住了手,失聲叫出了他的身份。
“陸少爺!!”
還未等他想出陸徵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身後的石斛傳來一聲小小的驚呼,他連忙回過頭去,正發現一道黑影從破廟的廢墟中爬出來,飛快地朝外跑去。
“哪裡跑!”包錚怒目一瞪,就跟著黑影追了出去。
石斛看著半昏迷的陸徵手足無措,最終還是走過去小心地扶起他。陸徵的額頭上被砸破了一個口子,鮮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幾縷黑髮狼狽地粘在上面。
石斛替他檢查了一遍,又把了脈,確定他只有這麼一個傷口,應該是被人砸暈的,這才鬆了口氣,他知道這位少爺身份高貴,不想因為他給包大哥惹禍。
包錚跑出破廟沒多久就追丟了,他擔心破廟中的石斛和陸徵,所以很快就回來了。
石斛正在替陸徵包紮,因為包錚經常受傷,他隨身帶著金瘡藥和繃帶,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他沒事吧?”包錚擔心地看著臉色蒼白的陸徵。
石斛小聲道:“還是應當送去看大夫才好……”
“你說得對。”包錚緊鎖著眉頭,“等一下,是不是應該直接送他回英國公府……”
“唔……”陸徵呻吟了一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看到他醒來,兩人都鬆了口氣。
“陸少爺,你怎麼樣了?”包錚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掌。
陸徵只覺得頭痛欲裂,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他摔倒在廟的後門處,當時看到那兇手朝自己撲過來,情急之下將火摺子直接扔了過去,也算他運氣好,那怎麼吹都吹不燃的火摺子竟然自己燃了,兇手被晃得後退了一步,他本想趁著這個機會趕緊跑,卻被什麼東西砸中了額頭,暈了過去,再次醒來就看到了包錚和石斛。
“發生了什麼事……”陸徵靠著石斛慢慢地坐起來,捂著額頭痛苦道。
包錚將事情經過和他說了一遍,又擔心地看著陸徵:“陸少爺,我們先送你回去吧。”
陸徵摸了摸額上的傷,先前的恐懼好像都漸漸褪去了,剩下的反倒是躍躍欲試的興奮和逐漸清晰的思路。
“先等等。”陸徵拒絕了他們的攙扶,自己扶著一旁的柱子站起來,然後借著月光去看觀音像背後,那裡原本披著一塊紅布,隨著陸徵滾下來紅布也被扯了下來,只剩下一個大大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