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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不過是這麼多年他們太過於信任夜梟的情報能力了,沒有了夜梟,只怕蘇岱也會覺得有些難以適應,不然他不會發求援信的。
“蘇岱是老將,又在北疆鎮守多年,他還能撐一段時間。”容禛說道,“眼下,卻是要等皇兄的詔書。”
作為已經交回兵權的親王,他只有獲得皇帝的詔書才能再次回到北疆。但這幾乎是毋庸置疑的,放眼整個大夏,沒有任何人會比他更合適,只是這份詔書何時才能下,卻要看皇帝怎麼想了。
容禛行事向來喜歡順勢而為,當年他在京中被有心人捧殺,他不是不知道,不過將計就計以紈絝的名頭暗中結交了不少人,十五歲時大夏和羯人之戰爆發,他裝作被人一激就去了北疆,雖然其中險阻甚多,卻最終也是有驚無險。
容禛在北疆多年,早就知道兩國必有大戰,他的計劃也早早就布置好了,表面上他看似放手了北疆軍,可北疆軍仍舊被他牢牢掌控在手心裡,兩國之戰爆發,他自然會被放回北疆,而為了補償他,永寧帝自然會讓他參與政事。若非如此,他怎麼會建立夜梟,若非如此,在揚州之時他怎麼會大開殺戒,他早有準備,自然會安插合適的人選進去,後來他放棄三司會審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目的達到,就不需要再吸引仇恨了。
這其中,永寧帝或許會察覺到自己背了鍋,卻不得不咽下這苦水,甚至為了打發走他,之後的戰役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就算永寧帝有了提防也無所謂,他自有手段對應。可惜,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他也是太過信任夜梟了,結果竟然讓原本勝券在握的牌局有了變數,自己從主動變為了被動。
容禛慢慢地垂下了眼。
無妨,再險惡的局面他也不是沒有面對過,即便失了先手,可他終究會贏的。
第六十三章 芍藥開
蘇依雲歌交代了罪行, 羅洪與蘭敬儀被殺的案子終於破了, 雖然這兩樁案子在羯人大軍壓境之前並算不得什麼, 可依舊讓破案的陸徵出盡了風頭。
在朝會時,永寧帝還特意將此事拿出來大加讚賞了一番,自然叫有心人打上了陸徵的主意。
大皇子容琰正在母親莊妃寢宮, 莊妃已有四十好幾,容貌雖然已不再年輕,但她周身縈繞著安寧溫和的氣質, 讓人不自覺地就覺得親切, 若說容琰的溫和還有些浮於表面,可莊妃的溫和卻已經浸潤了骨頭。此刻她正不緊不慢地喝著茶, 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兒子焦急的神情。
“母妃,您倒是給句話啊!”
莊妃放下杯子, 又按了按嘴角,才柔柔開口道:“都二十幾歲的人了, 怎麼還這樣毛毛躁躁,都說你謙和有禮,可見是奉承。”
“母妃, 這都什麼時候了, 您還這樣取笑兒子。”
“著什麼急?”莊妃漫不經心道,“不過是個還未真正進入仕途的孩子,值得你拋了你的氣度和穩重麼?”
“這可不僅僅是個孩子,他的背後站著英國公府!”容琰皺起眉頭,“只怕老四也有同樣的想法, 貴妃一族適齡的女子可不少。”
“你放心,這事快不了,郭家家大業大,人心難齊。”莊妃又道,“君兒到了年紀,本宮的確想過要給她選一門可心的婚事,若這陸家三公子果真如你所說那般優秀,本宮自然會向陛下去求賜婚,若他不好,本宮也不可能為了你一己私慾而置你妹妹的終身於不顧。”
容琰忙道:“那是自然,妹妹的終身更為重要。”
莊妃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你近日可曾去你楚王叔府上走動?”
容琰悶悶道:“自然是去了,可惜王叔總是避而不見。”
“你這傻孩子,你與老四爭得那般激烈,他貴為親王,又大權在握,自然不會來趟你們這趟渾水。可他再不理不睬,你該做也得做,你這大活人往那一站,自然能加深他的印象,時日久了,他看你就與老四不同了。”莊妃教導兒子,“要麼你一開始就不去,既然去了,就不要半途而廢。”
容琰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莊妃掃了一眼桌上的帖子,又道:“對了,說到楚王,本宮倒是想起,這羅洪和蘭敬儀的案子破了,大理寺卿和少卿的位子都空下來,你可有什麼打算?”
“母妃您可別提了。”大皇子嘆了口氣,“我原想著杜若有資歷有能力,這大理寺卿已是我們囊中之物,誰知老四捷足先登,推了韓家那老二上去,而那大理寺少卿,卻被趙家那小子不聲不響給拿下了。”
“趙家?”
“趙家那嫡長子,說是叫做趙瑾,趙家這些年在京中格外低調,原來也是咬人的狗不叫。”容琰恨恨道。
莊妃皺起眉頭:“趙家當年不是受了魏王一事牽連,一蹶不振許久了嗎?”
容琰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趙家當年也不曾真正傷了筋骨,這些年休養生息,也是忍不住了。”
“本宮先前聽說這趙家不是有個庶子投靠了老四嗎?”
容琰輕蔑地哼了一聲:“老四將他放入刑部,可惜爛泥扶不上牆,如今也不知去了哪裡。”
莊妃唇角一勾:“……倒是有些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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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他們口中所談論的那個人卻正在燕京城中的某座不見天日的密室之中。
趙學謙的手腳都被粗粗的鐐銬給鎖住,鐐銬上連著粗粗的鎖鏈一直延伸到了牆壁之中,房間裡面非常簡陋,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
眼下正是倒春寒最冷的時候,可趙學謙卻赤身裸體,嘴唇被冷的發白,好在床上有一床棉被,可沒有炭火,他依舊被冷得瑟瑟發抖。
這時,門的地方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趙學謙以為是來送飯的,抖著身子抬起頭,卻在見到來人的臉時劇變。
趙瑾一身華麗錦衣,外頭罩著一件灰鼠皮毛的大氅,他的容貌陰柔,一雙桃花眼滿含情意,唇角帶著輕佻的笑,宛如城中那些飛鷹走狗的紈絝公子哥。可趙學謙看向他的表情卻猶如看向惡鬼,而對於他來說,眼前這人的確是惡鬼,他會落到如此境地,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趙瑾笑眯眯地湊近了趙學謙:“九弟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趙學謙緊緊地咬住牙齒,不敢泄露一絲怨恨,因為他知道趙瑾這人心眼極小,當年他不過罵了對方一句娘娘腔,就被他記恨到如今,更別提一旦自己露出半點怨恨,這人就會用更嚴酷的刑罰來對待他。
可即便如此,趙瑾也並不打算放過他,他輕輕地挑起趙學謙的下巴,左右端詳了一下,才嘆口氣道:“皓之說三妹長得像我,我看可不盡然,九弟你明明才是最像我的那個啊!”
趙學謙抿緊了嘴唇,不祥的預感在心中蔓延,他知道趙瑾最討厭別人說他像女人,今日恐怕是不能善了了,他心中升起絕望的情緒,放在身側的手卻漸漸握成拳頭。
誰知趙瑾話鋒一轉:“不過我不生氣。”
趙學謙愣住,竟然罕見地用詫異的眼神看了趙瑾一眼。
趙瑾也難得有些興致,說道:“我還沒告訴九弟你這個好消息呢!”他的指甲在趙學謙的臉頰上輕輕地划過,宛如他的話語聲一般,“我剛任了大理寺少卿。”
這話就像一粒石子投入了湖心,泛起層層漣漪。趙學謙有些怔忪,他寒窗苦讀數載,好不容易考上進士,卻依舊不得不依附權貴求得官場上的苟延殘喘,可趙瑾他有什麼?!除了趙家嫡長子的身份,他文不成武不就,從小到大不學無術,他憑什麼當上大理寺少卿!
這一刻,趙學謙忘記了要對趙瑾謙卑,他眼神中燃著熊熊怒火,嘶啞著聲音質問:“為什麼?”
他的不敬之舉並沒有讓趙瑾生氣,他居然撐著下巴仔細地想了想:“為什麼……大概是因為我的身份吧。”他唇角帶笑,輕飄飄地吐出帶著惡意的話語,“就像你一直不肯承認的那樣,可這就是事實啊!”
趙學謙的嘴唇幾乎被他咬出血來,趙瑾的話打破了他最後一絲幻想,他頹然地慢慢低下了頭。
趙瑾暢快地笑起來,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將他提了起來:“九弟,今日我高興,你若是求饒,我就饒了你怎麼樣?”
趙學謙雙眼無神,嘴唇機械地順著他的話道:“求你。”
他是求饒了,可趙瑾的臉色卻冷了下來,他發現看這個倔強的弟弟求饒似乎並不如他想像中來的有趣,他沒有說話,趙學謙便一句一句地接著說“求你。”
趙瑾冷哼一聲:“跪下來舔我的鞋子。”
趙學謙立刻爬下床,一點也沒有顧及地上的冰冷,匍匐在趙瑾的腳邊,居然真的伸出舌頭去舔他的鞋子。
趙瑾卻一腳把他踢了出去,趙學謙的脊背撞在桌子腿上,他悶咳了一聲,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
趙瑾走過來,然後蹲下身,看著他赤裸白皙的身體上一道又一道交錯的傷痕,他的胸腹處有幾道鞭痕,那是自己用馬鞭抽的,他的腿上和手臂上有許多淤痕,是自己用腳踹的,除此之外還有勒痕以及各種各樣的痕跡,幾乎沒有一塊好的皮肉,然而最妙的是他肩胛處有一道芍藥花形狀的烙痕,那本是自己買給妾室的簪子,他那日也不知怎麼,將那簪子放入火中,然後烙在他的背上。
如今,焦黑的皮肉已經結痂褪去,只留下一朵妖嬈的芍藥花在他的肩頭。
趙瑾看著看著,眼中的神色卻漸漸變了。
趙學謙是低著頭的,因此並沒有看見他的神情,可在趙瑾伸手過來時,他還是反射性地往後逃,誰知還沒逃多遠就被鐵鏈扯住,然後被趙瑾毫不留情地摜在地上。
趙學謙只當趙瑾是要打他出氣,只緊緊地護著頭,誰知疼痛遲遲沒有到來,反倒是一個溫熱濕潤的物體貼上了他的肩胛。趙學謙愣了一下,艱難地想要側過頭去看看趙瑾又用了什麼新鮮法子來折磨他,卻正好看見趙瑾抬起頭,露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趙瑾掐著他的下巴將他扭了過來,然後一具沉重的身體就這麼壓了下來,趙學謙的皮膚接觸到絲滑的錦緞,這讓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似乎意識到了趙瑾要做什麼事情,他劇烈地掙紮起來,可惜飢餓和寒冷讓他的掙扎虛弱無比,又加上鐐銬的桎梏,完全沒有掙開趙瑾的控制,反倒讓他不悅地皺起眉頭。
“嘖嘖,你怎麼總是學不乖呢,九弟?”趙瑾輕輕地嘆口氣,將腰帶解了下來,將趙學謙的雙手綁在桌子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