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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遲沖陳嵐招招手,陳嵐不動聲色的移動腳步,輕捷到了阿遲身邊,“你功夫如何?能不能幫上那位被欺負的小姑娘?”阿遲好聲好氣問道。陳嵐不在意的笑了笑,“用不著我動手,大小姐安生瞧著便好,自有人收拾他。”
銀袍青年身後站著十幾名武士,個個虎背熊腰,魁梧健壯。這些武士本是氣勢洶洶站著給銀袍青年助陣的,見到又來了一大撥女子,為首的一人也不待銀袍青年發話,揮手道:“攆走!”趕緊把這撥女人攆了,省的礙事。
武士們齊齊答應了,起步向阿遲等人的方向走過來。他們面相都很兇,眾女眷哪有不怕的,紛紛回頭,“快走,快走!”咱們是出來祛病的,不是招災的。
張憇帶著一隊親兵呢,底氣足的很,氣定神閒的站著,“盧夫人程太太古太太馮太太徐太太你們先上馬車上坐著,莫被這幫粗人驚著了。”武鄉侯夫人等人都胡亂答應了,轉身往回走,心心念念趕緊上自家的馬車。
陸芸沒走,“故人有難,豈能袖手。”就算不顧著阿遜的心意,單單憑著和季太太、季瑤同席飲酒過,言笑晏晏過,也不能任由她們陷於困境不管。
同行的少女們大多也嚇的轉了身,被侍女扶著走向自家馬車。程希和馮姝沒動,都很氣憤,“這人真不要臉,欺負孤身弱女。”馮婉是個急性子,“快,咱們過去幫季姐姐罵他!”
阿遲拉住馮婉,“婉兒你看。”馮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由呆了。只見那一隊武士一開始是大踏步走著的,後來,每走一步,就倒下兩三名同伴,四五步之後,竟只剩下一個人還站著。
月光下這事更透著詭異,馮婉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阿遲捏捏她的小手,安慰道:“暗器罷了,沒什麼的。”武俠小說總算沒白看,白鬍子老爺爺沒白認識,知道這是暗器的功勞。
程希、馮姝也驚的圓睜雙目,不知所措。安冾淡淡看了她倆一眼,輕飄飄說道:“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不值什麼。程姐姐,馮姐姐,這些人是被暗器所傷。”程希、馮姝知道不是鬼神,而是人力,驚駭過去,稍稍平靜。
月色迷離,站著的那名武士低頭看看倒下的同伴,嚇的幾乎發瘋,逆天行事,遭天遣了?正恐懼間,一枚暗器迅疾飛過來,他也應聲而倒。
眾武士已沒有一個站著的,全部倒在地上□。銀袍青年覺著情形不對,不經意間一回頭,心裡未免有些沒底。今日出門沒看黃曆,碰見硬茬子了,南京城裡居然有這般武功高強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善戲謔兮,不為虐兮”,戲謔(xue),開玩笑;虐,刻薄傷人,粗暴。
出自《詩經。衛風。淇奧 》,《淇奧 》描述優秀男子給人的美好感覺,個人覺得很嚮往。
好性情好氣度的男子,還會開玩笑,那確實是件珍寶了。
☆、31瑟兮僴兮
張憇嫉惡如仇,指著銀袍青年斥道:“混帳!官宦人家的太太小姐也是你能覬覦的?還不快滾!”陸芸斯文多了,“閣下侍從已是受傷,形勢不利,請及時收手。”
銀袍青年低低笑了一聲,“收手兩字怎麼寫,我竟是不知道。”本來只是調戲美女罷了,並沒想著強搶,如今看看麼,竟是搶上一搶,怕是更有趣些。
銀袍青年也不理會眾人,張臂欲抱季瑤,“小美人,你躲不掉的。”你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麼,我當著這麼多的人抱了你,不管你身份再怎麼高貴,也只好嫁了給我。
張憇和陸芸離著雪松尚有一段距離,見狀都嚇的魂飛魄散。這人方才只是涎笑調戲,怎麼這會子竟要動手動腳了?若真被這浪蕩子抱上,季家小姑娘算是毀了。
季瑤臉色凜冽,伸手撥下頭上的金釵,釵頭對準自己咽喉,“你再上前一步,我便刺了下去!任你如何有權有勢,逼勒大臣幼女至死,也脫不了干係!”
銀袍青年笑道:“如此美貌,又如此有心計,敢作敢為,我喜歡!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你花朵一般的年紀,我不信你真舍的死。”依舊欺身上前。季太太氣的搖搖欲倒,季瑤閉目欲刺,張憇和陸芸鞭長莫及……
“嗖嗖嗖”,三隻小小的袖箭准準的射在銀袍青年和季瑤之間,令他不敢再向前逼近。一時間銀袍青年氣的直想罵人,是誰吃了豹子膽,敢跟我過不去?知道我是誰麼,竟敢用袖箭射我!
清脆的馬蹄聲傳了過來,一匹渾身雪白的寶馬飛馳而至,“伯母莫怕,世妹莫怕,我來了!”銀袍青年詫異的看了過去,銀鞍白馬,神俊非凡,馬上一名俊美男子,不到二十歲的年紀,烏帽耳貂,華貴出眾。
季太太本是絕望了的,這時仿佛看見了救星,顫聲叫道:“賢侄!”俊美男子飛身下馬,快步走上前行禮,“伯母,我來晚了!”季太太淚流滿面,“不晚,不晚。”這時候來,還不算晚。
季瑤白玉般的縴手依舊緊握金釵,指著自己咽喉,雙唇緊咬,秀麗的面龐上沒有半點血色。俊美男子一陣心痛,挺身擋在她面前,冷冷看向銀袍青年。
這俊美男子正是徐遜。他本是遠遠跟著給阿遲壯膽的,卻得知季瑤遭遇不幸,自然是不顧一切的趕了過來,保護魂牽夢縈的心上人。
兩人對視半晌,銀袍青年慢慢說道:“你不會功夫,不是我的對手。”徐遜冷笑一聲,“是麼?”揮掌打向銀袍青年,掌中一點力道沒有,分明就是手無縛雞之之人。
雖是一點力道沒有,銀袍青年卻也沒避過去,被他一掌打在肩上,踉踉蹌蹌倒退了好幾步方才站穩。銀袍青年站穩之後,憤怒的向四周看了看,誰在戲耍老子?
“嗖嗖嗖嗖嗖嗖”,一枚又一枚的小巧袖箭迅疾射來,銀袍青年只覺耳邊一涼,袖箭貼著他的耳畔過去,他卻是毫髮無傷。銀袍青年心中大駭,情知遇到強敵,也不管尚未到手的美人,也不管倒地不起的武士,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季瑤死裡逃生,無力的倚在雪松樹上,怔怔流下眼淚。季太太痛惜女兒,少不了大罵銀袍青年,“不知誰家養出這般沒天理沒王法的畜生!”又對徐遜頻頻道謝,“賢侄,多虧了你。”正鬧個不清,雄壯的馬蹄聲響起,五城兵馬司的官兵過來了,豪氣干雲的吆喝著,“賊人在哪裡?”
張憇、陸芸等人早看的呆了,阿遲摸摸下巴,不錯不錯,英雄救美,盪氣迴腸。各個時間點都把握的很好,連警察的出現都合理的很:壞人跑了,警察叔叔就出現了。
張憇、陸芸回過神來之後,忙上前撫慰季太太、季瑤。張憇一邊安慰季家母女,一邊衝著陸芸誇獎徐遜,“徐太太,令郎真是好樣的。”陸芸似笑非笑看了看自家長子,此時此刻他失魂落魄的,怕是心裡眼裡只有季瑤小姑娘吧,這沒良心的傻孩子。
程希、馮姝等人也上前扶著季瑤,馮婉心直口快,“季姐姐你好厲害,敢用釵頭對準自己咽喉!換了是我,可狠不下這個心。”釵頭鋒利,刺下去很疼的好不好。
季瑤垂淚不語。安冾看著知趣退在一邊的徐遜,慢吞吞說道:“失敬失敬,徐世兄原來是位英雄,臨危不懼,不畏權貴。”程希、馮氏姐妹也是肅然,“徐世兄,佩服佩服!”徐遜紅了臉,阿遲替他謙虛,“這是他應該做的。”惹來眾女白眼。
五城兵馬司的官兵可沒閒著,利落的跳下馬,把倒在地上的武士們捆了。不壞不壞,這趟差使又不必動刀動槍,還有現成的賊人可捆,劃的來,很劃的來。
為首的武士猶自強橫,“也不問清楚了,就敢胡亂捆人?知道我家主人是誰麼,說出來嚇死你!”五城兵馬司這隊人馬是由北城副指揮帶領的,這副指揮笑道:“好極好極,看來不必嚴刑逼供,便知賊首是誰。”命人捆緊了,把十幾名武士帶回衙門。
善後事務都是沒什麼意思的,阿遲旁的沒注意,單看到自家兄長臉紅了,而且舍不的離開似的,明明該告辭了,卻站著不走。哥哥你傻了吧,“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做好事應該不留名不求回報!
季侍郎和季大少爺、季二少爺來的更晚,五城兵馬司把人捆結實了,嘴塞嚴實了,他們才一臉汗的騎馬過來。兩位季少爺還好,總還算人模人樣的,季侍郎憂心妻女,形容狼狽,連馬都不大會騎了,差點兒從馬上掉下來。
季太太見了丈夫、兒子,那番委屈可想而知。阿遲拉拉陸芸,陸芸會意,和張憇一起告辭了,張憇慡快的留下一輛馬車,四名少女親兵,季太太謝了又謝,著實感激。
徐遜和阿遲一左一右扶著陸芸,慢慢消失在夜色中。季太太目光膠著在那挺撥俊秀的身影上,今晚若不是他……?季太太若有所思,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季瑤,只見季瑤飛快的瞥了一眼徐遜的背影,低下頭去,滿臉暈紅。
當晚徐家父母、季家父母都是徹夜未眠。徐郴詳詳細細問了前因後果,把徐遜叫到書房問了幾句,便定下主意,“阿芸,明日咱們央人到季家提親。”陸芸有些猶豫,“會不會顯著咱們挾恩求報?”徐郴溫和說道:“不會,季家姑娘那麼狼狽的樣子都被遜兒看到了,便是之前素未謀面,也應該提親的。”陸芸知道長子的心意,自是答應了。
季家,季侍郎和季太太抱頭痛哭一場,定下心神後,前前後後在屋裡轉了不知多少個圈,“娘子,明日咱們央人到徐家提親。”季太太拭著眼淚,“徐家孩子我倒是中意,可咱們是女家,哪有女家求著男家的。”季侍郎蒼涼嘆氣,“一則,徐大郎救了瑤兒,咱們要知恩圖報;二則,那銀袍青年怕是來頭不小,不知咱們惹不惹的起。娘子,瑤兒的親事要早定,不能拖。”就怕沒幾天便有位德高望重的大佬來提親,到時咱們應了,是害自己閨女;不應,是得罪人。
“他來頭再大,又能怎麼著?便是皇帝陛下,也沒有強搶官家女孩兒的。”季太太不服氣。親事她是贊成的,徐家子弟出色,父母慈愛,家風清白,樣樣都是好的。只是被這麼逼著匆忙許配女兒,心裡不舒服。
季侍郎遲疑了一下,“娘子,我雖沒見著本人,可聽你和瑤兒所說,那銀袍青年似是鄧貴妃的弟弟。”皇宮之中,寵冠六宮的是鄧貴妃,鄧貴妃不只生的美,聰明伶俐,她還熟讀詩書,頗有心計。她弟弟鄧攸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愛穿銀袍,愛調戲美女,出門愛帶武士,本人還會點子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