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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逸耷拉下小腦袋,“不去啊,那便不去罷。”很是下氣的樣子。阿遲不解,“便是我去,你也不能跟著呀。”是女子去百病,跟你又不挨著。

    “姐若去,娘自然也去。咱們一家人晚間便到賞心亭飲宴,賞心亭下臨秦淮,盡觀覽之勝,金陵寶地。入了夜,娘和姐走橋祛病,我和爹爹、哥哥在亭中欣賞夜景,豈不是好。”徐逸抬頭看著阿遲,眼巴巴說道。

    還是想出去玩啊,阿遲捏捏弟弟的小臉蛋,“成啊,去便去。只是需多帶僕役侍女,不許亂走亂跑。”徐逸來了精神,趾高氣揚,“多帶僕役侍女做甚,不頂用的。我去求張大哥和老公公,請他們一起去!”也不等阿遲答話,快活的跑走了。

    次日一大早,先是程希,然後是馮婉,即將出嫁的馮姝,都來信約阿遲晚上出來走走。陸芸也說,“咱們多帶侍女便是,使幾名粗壯婆子抬轎子跟著,若累了,便乘轎。阿遲,咱們只走三座橋,好不好?”阿遲答應了。

    稍遲張憇親自過來了一趟,熱心盤算著,“倒是出門走幾步好,去去災病。我帶上一隊少女親兵,有她們護著,什麼荒郊野外咱們都敢去。”  

    “少女親兵?”阿遲頭回聽說,十分好奇。張憇笑的慡朗,“勛貴人家都是養有私兵的,有的數千,有的幾百,不過都是男子罷了。我五哥特地為五嫂養了數百名少女親兵,個個武功高強,人人忠心耿耿。”

    “平北侯夫婦伉儷情深,盡人皆知。”陸芸得體的微笑著,“滿京城的勛貴,也只有平北侯夫人有親兵了,這是獨一份兒的矜貴,旁人比不了的。”

    可是,少女親兵不是應該在京城平北侯府嗎,怎麼到了鳳凰台?阿遲心裡還是有疑問的。

    張憇提起娘家堂兄、堂嫂,於有榮焉,“我五哥待五嫂體貼,五嫂待我體貼,不拘什麼事,五嫂總是幫著我的。這不,我才到鳳凰台沒多久,五嫂便派了少女親兵過來,供我差遣。”阿悠,你真夠朋友。

    鄰舍有少女親兵同行,陸芸自是求之不得,“如此,咱們便去走走橋,散散心。”又邀請道:“晚間我們去賞心亭飲宴,一起吧,倒熱鬧。”張憇笑著推了,“我們定在孫楚酒樓,離的不遠,都在城西。”賞心亭、孫楚酒樓,是南京最出名的酒肆。  

    當晚真如徐逸所願,一家人去了賞心亭宴飲。賞心亭在下水門城上,坐在雅間裡,城西美景可見,秦淮曲歌可聞,絲竹入耳,心曠神怡。

    徐述、徐逸像飛出鳥籠的小鳥一般,快活的很。時而趴在窗戶前面貪婪看著秦淮夜景,時而坐在桌案前故作內行的點評菜品,玩的很開心。

    阿遲也為眼前所見到的景色沉醉,“六朝煙月之區,金粉薈萃之所”,金粉樓台,鱗次櫛比,畫舫凌波,槳聲燈影構成一幅如夢如幻的美景奇觀。

    黃昏時分,西園一行人等車駕到了賞心亭。雅間早用一扇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圍屏隔開了,陸芸、阿遲陪張憇母女坐在西邊,徐郴父子陪安驥坐在東邊。

    “張大哥和老公公呢?”徐述、徐逸沒見著張勱和華山老叟,大為失望。安驥面容清癯,微笑淺淡,“老爺子喜歡秦淮河畔的風景,你張大哥陪著他老人家四處走走。”徐述、徐逸便有些沒精打采。

    張憇便跟陸芸商量著要走,“還要去程家、馮家、古家、盧家接人,不如早些出門。”陸芸自是應了。阿遲喝了不少果子酒,笑盈盈道:“請稍侯,我要更衣。”  

    張憇素來熱心,忙吩咐身後站著的兩名美麗少女,“陳嵐,陳岱,你們陪徐大小姐過去。”有少女親兵陪著,有用沒用的先不說,何等威風。

    這兩名少女美麗歸美麗,英姿颯慡,意氣風發,大異嬌弱無力的閨閣女子。有她們跟在身畔,阿遲覺著很踏實,就沒帶佩阿、知白。

    更衣過後,陳嵐、陳岱帶著阿遲繞了兩繞,進到一間靜室。阿遲向來是不大認路的,進到室中才知道不對勁:這不是自己方才出來的那間。

    ☆、30善戲謔兮

    這間靜室不像方才那間似的寬敞軒朗,卻是小小巧巧的,布置的雅淡宜人。窗前站著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披著件雪白的貂裘,正默默看著窗外。

    “對不住對不住,走錯門了。”美貌機靈的陳嵐一迭聲道著歉,也不知是對著阿遲,還是對著窗前的白衣男子。明媚慡朗的陳岱嗔怪看著她,“你走的這般嫻熟,我便想也沒想的跟著你。”結果讓你帶岔了路。

    阿遲神色如常,一言不發。男子緩緩轉過身,凝視阿遲片刻,“雖是走錯了門,卻能辦件正事,京城徐府有封書信託我轉交。”自懷中取出書信,拿在手裡。  

    這男子自是張勱了。陳岱恭身行禮,“二公子!”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過去,把書信接了過來,遞給阿遲。阿遲接過來看了一眼,微微頷首,“有勞,多謝。”

    阿遲想要告辭,張勱沉吟道:“這封書信是附在我家的家信中帶過來的,顯著有些奇怪。”陳嵐、陳岱何等機靈,立刻施禮退出,守在屋門兩側。

    張勱慢慢走近阿遲,輕聲笑道:“總算又看回來一次,否則我豈不吃虧?”阿遲板著小臉不肯理他,這人太壞了,居然指使陳嵐假裝走錯屋子,又壞又幼稚。

    燈下看美人,比白天更多了一份柔和,多了一份朦朧,多了一份詩意,張勱心中悸動,她是這般的冰肌瑩徹,美的讓人不敢呼吸!

    “令尊令堂還等著你,快去吧。”張勱回過神來,柔聲說道:“你放心遊玩,我命人暗中保護,不拘你想去哪裡,都會很安全。”

    這般輕易的被帶到你面前,我還很安全?阿遲白了他一眼,轉身走了。走了兩步,忽停了下來,回身問他,“你很喜歡白顏色麼?”幾回見他,都是身穿白衣。  

    張勱有些害羞,“那個,白袍小將,是不是比較討女孩兒喜歡?”話本里不是常寫著,“只見當先一員小將,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白盔白甲素羅袍,□一匹白龍馬,掌中一桿亮銀槍。”

    阿遲一本正經,“才不是,男人還是穿黑色最好看。”張勱嘴角噙著絲溫柔的笑意,“那我便穿黑的好了。”阿遲認真點點頭,轉身出了門。

    陳嵐、陳岱嫻熟的帶著阿遲回雅間,路上陳嵐很是自責了一番,“我跟著二公子過來的,方才不知怎麼的,竟然走錯門了,請大小姐責罰。”阿遲慢慢說道:“果子酒喝多了也不好,我更衣的時候竟比平日要長。”根本不接陳嵐的話。

    回到雅間,眾女眷已是整裝待發。安驥一邊閒適的飲著芙蓉露,一邊慢慢問道:“娘子,我若不陪你,你會不會害怕?”張憇臉紅了紅,“我膽子大的很,才不會害怕呢。”話雖說的不溫柔,心裡甜絲絲的。

    徐遜坐不住了,請示徐郴,“爹爹,我陪著娘和妹妹可好?阿遲膽子小,會害怕。”徐逸很聰明的點頭附合,“是啊,姐姐常怕把她丟了。”徐郴微微笑了笑,可不是麼,阿遲前幾年亦步亦趨的跟著爹娘,小尾巴似的,唯恐爹娘不要她。  

    “去吧。”徐郴點頭,“遠遠跟著便好。”阿遲知道哥哥在,再不會害怕的。徐遜告別眾人,轉身出門。安驥神色淡然,不置一詞,張甜心帶有一隊親兵,功夫好的很,其實大可以放心。

    一眾侍女服侍著張憇、陸芸、阿遲、安冾出了雅間,到賞心亭前坐上馬車,直奔武鄉侯盧家而去。武鄉侯府在鎮淮橋,離的最近。魏國公府在鎮淮橋也有宅子,跟武鄉侯府是鄰居,老輩子的交情了。

    武鄉侯夫人披著白狐斗蓬,帶著女兒、兒媳出來,上了馬車,“咱們到郊外僻靜無人處,再下來走走。”一年到頭的,也只有這晚能肆意一回,可不能輕輕放過去。

    接著又到古家、馮家、程家接了人,眾女眷商量過後,揀定了景色美、橋多、行人又稀少的一處郊外。馬車緩緩的跟在身後,眾侍女前呼後擁著,緩步走過一座又一座的橋,興致頗濃。

    侍女大都穿著白綾襖,藍緞裙,太太小姐們則是披著華貴的白狐斗蓬,元宵節這天的服飾尚白,以宜月色。月光下穿白,便是原本生的俗氣之人,也仿佛有了些許飄逸出塵的韻味。

    阿遲行走在眾人中間,風姿秀異,格外惹人注目。程希、馮姝、馮婉跟她一向要好,自是和她站在一處。安冾性子清高,不過程希、馮氏姐妹都不是做作之人,都有幾分真性情,安冾和她們倒也投契。  

    馮姝一直被關家裡繡嫁妝,這會子到了郊外,呼吸到新鮮空氣,心情好的無以復加,快活的轉著圈子,調侃阿遲,“趕緊的,誰跟我換換?我才不要跟阿遲站在一處,被她比的,簡直成了醜丫頭了我。”

    程希、馮婉也湊熱鬧,“快快快,咱們離她遠點兒。”作勢要躲阿遲。阿遲笑著跟她們不依,“促狹丫頭,一個比一個壞。”怪不得會有走百病這風俗習慣呢,似馮姝這般可憐的待嫁姑娘,成年累月被關在家裡,若是正月十六再不出來走上這麼一走,笑上這麼一笑,沒準兒能憋出病來。

    一路都是歡聲笑語,漸漸的,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散開了,或看路邊的景色,或走橋摸釘,或說說笑笑,或打打鬧鬧,放縱而又快樂。

    走到一片雪松林前,武鄉侯府兩名侍女匆忙又興奮的跑過來跟眾人稟報,“有熱鬧瞧了!”正月十六晚上能看到的男人本就極少,今晚不只看到男人了,而且是有男人當街調戲少女!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前方一棵雪松樹下,一名身披銀袍的青年男子正滿臉堆笑調戲樹下的少女,那少女容顏清麗,薄面含嗔,揚聲斥道:“閣下請自重!我侍女已經回府搬救兵,過不得多時家父、家兄便會趕來,閣下請速速退卻,以免牢獄之災!”  

    少女身邊是位端莊的中年貴婦,氣的渾身直哆嗦,“還有沒有王法了?竟敢驅走我的同伴,攆走我的侍女,意圖輕薄我女兒!”她一輩子順順噹噹的,從來也沒經過這種事,快被氣昏了。

    阿遲呆了呆,這不是季太太和季瑤小姑娘麼?季家可是名門望族,季太太、季瑤出門必是約齊世交好友,多帶侍女婆子,不可能會落了單的。眼前這情形,分明是朋友、侍女都被趕走了,只剩下無助的母女二人。

    這銀袍男子是何方神聖,敢這麼囂張跋扈?南京城裡又沒藩王,會是什麼人大膽做惡?阿遲下意識的向身側看去,陳嵐、陳岱身姿筆挺,帶著十幾位少女親兵跟在身後。好好好,此時此刻看見她們,大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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