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大殿上的眾和尚似乎對這一幕司空見慣,竟是沒有一個抬頭張望的,只剩下女子一行人,呆立在那裡,不知是回味著白玉糖的話,還是驚訝的沒有回過神來。
出了大殿的後身,是一條大理石鋪築的長廊,長廊盡頭才是內院。
這段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白玉糖剛剛走了兩步,便感到身邊傳來了一股深深怨念。
白玉糖本來不想搭理這個厚顏無恥的老貨,無奈實在是受不了他那種無時無刻散發著幽怨的眼神,終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轉頭說道,“想說什麼就說吧,別這麼瞧我,慎得慌。”
老和尚見到自己的不懈努力終於得到了組織的回應,一張老臉登時咧成了一朵jú花,涎著臉問道:“你咋知道那男的是叫李楓呢?”
“以你的眼力應該看得到,那女子背包上掛著的玻璃照片鑰匙環吧,照片上的兩人如此親密,不難想像,那個男的,應該就是這女子喜歡的人了。你不會告訴我你沒看見吧?”白玉糖似笑非笑。
“不會,不會!”老和尚訕訕的一笑,“這我當然是看見了,那鑰匙環照片外面的玻璃上還裂了那麼大一條炸紋兒,一看就是是被人摔的,要不是小兩口吵架能率摔東摔西的?再說了,以老子我叱吒風雲,縱橫情場的閱歷來看,這小姑娘分明就是為情所困,要不然,老衲我也不能一語中的不是!不過,就算我看見那條鑰匙環又怎麼樣?難道你認識照片上那男的,知道他叫李楓?”
老和尚這想法絕對是異想天開了。
白玉糖毫不客氣的回了一個‘你很沒腦’的眼神,狡黠的說道,“當然不是,我不過是站在那女子的身後,恰巧看到了鑰匙環照片背面兩人的名字而已。”
老和尚亮晶晶的小眼神在聽到這個答案之後,明顯有些幻滅。
只覺得五臟六腑,生生的被憋了一口氣,直接內傷了!
------題外話------
女主再有幾章就要得到聚寶盆的傳承了,親們耐心啊,要hold住啊!再厚顏無恥的喊一句:求花花,求磚磚,求收藏~望眼欲穿中~
☆、第九章 超給力組合(中)
老和尚哼哼唧唧了半天,過了好一會兒,才從打擊中恢復過來,無精打采的問道:“你最後為什麼跟那小姑娘說的兩那句話?不會是忽悠人家呢吧?”
老和尚那狀似揶揄的聲音中明顯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自然不是,你以為我跟你這老頭一樣,喜歡禍害人民群眾啊!”白玉糖神秘的一笑,竟是比剛剛老和尚在大殿上還要高深莫測幾分,“想知道我為什麼說那兩句話嘛?”
不知道為什麼,老和尚一聽到這句話,就是一陣牙疼,說想也不是,說不想也不是,生怕再聽到一個讓人肝疼的答案。
最後,老和尚的求知慾終是占了上風,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哎,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克星,說吧,老頭子我虛心求教,看你到底能說個什麼一二三四來!”
看著老和尚如此認命的表情,白玉糖恬靜的一笑,直達眼底,“其實答案很簡單,玻璃鑰匙環中的照片上的男女笑的那般開心,那麼親密,一看就是有一段美好的過去,就算不是相愛至深,感情也一定差不了,也就是說:對於那女子來說,那個李楓還有挽救的餘地;況且,那女子生的珠圓玉潤,容顏又很可愛,算是男人都鍾愛的類型,兩人如今感情上的波折,很可能是有什麼意見分歧,那男子變心的機率不大,就算是那個李楓暫時對其他的女子產生興趣,以這個女子的資本,只要柔情似水,對男子千依百順,想要追回男子的心,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說,百鍊鋼成繞指柔,低頭有時候是為了贏得最後的勝利!至於第二句話嘛……”
瞧著老和尚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白玉糖也沒有賣官司,接著說道,“那個鑰匙環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也沒見女子丟掉,反而掛在背包上,隨身攜帶。這就說明女子是愛極了這個李楓的,就衝著她剛剛急切的神情,就能看出來她多在意這段感情。人生很難碰到一個讓自己執著心動的人,既然碰到了自然要全力爭取,不要放棄,正所謂女追男隔層紗,只要她精誠所至,堅持不懈,自然水到渠成,金石為開!”
“厲害!厲害啊!你這丫頭觀察人的水平,還真是絕了,說的有道理啊!”老和尚摸著自己光溜溜的腦袋不住的點頭。
白玉糖現在才多大?
剛剛二十一歲,試問哪個二十出頭小丫頭能有這份眼力,僅僅一眼,就能觀察出這麼多問題,想得這麼深入,這份眼力幾乎比他這個活了大半輩子的老頭子還要精深許多!
這讓老和尚不由的想到了他和白玉糖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白玉糖也是像今天一樣,在仙隱寺的大殿裡,在眾人面前,半是威脅半是暗示的戳穿了他給人摸骨的把戲,直接砸了他的生意。
那時候的白玉糖剛剛十五歲,明明是及笄的花樣年華,渾身上下卻透著一種看破世情的蒼涼。那種蒼涼宛如嘗遍世間冷暖喜悲,就連高高在上的佛祖似乎都不能度化這種讓人絕望的情緒。
老和尚永遠也忘不了那雙眼睛——
深淵!
黑得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濃的像是化不開的暗夜,在那雙眼睛裡面,沒有光明,沒有方向,甚至沒有輪迴和生死。
只有沉靜!讓人心疼的沉靜!
饒是老和尚歷經風雨,閱盡世人,也在這一刻被深深震撼了!
在那一刻,他甚至忽略了白玉糖臉上嚇人的紅色胎記,多年來冷硬的心臟,竟是意外的感覺到了疼痛和柔軟。
在那一秒鐘開始,他決定成為這個少女的朋友,因為,這個人讓他動容,讓他驚訝。
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麼奇妙的東西,認識了,就是一輩子。
老和尚也不曾想過,這個少女在幾年之內會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的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蒼涼和冷漠,剩下的只有柔美如蘭的沉靜和清幽如水的淡然。
歲月的沉澱埋藏了她所有的傷口,如今的白玉糖早已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渾圓如意。
正因為如此,這小丫頭也越發的不好對付,每每交手,似乎占下風的總是自己,再加上自己那個徒弟見‘色’忘義,毫無氣節的一味偏幫,直搞得他在內院的地位直線下降。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白玉糖自從踏足後院開始,他的人生就成為了茶几,上面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杯具!
不得不說,命運這玩意,真他媽邪乎!
“老頭兒,想什麼呢,怎麼笑的那麼猥瑣啊?”白玉糖注意到老和尚那張便秘臉,不由的打趣道。
“我靠!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笑了,我這是……”老衲我這是自我哀悼,好嗎?
不過這話老和尚是不敢說出來滴,他只能哼哼的抱怨道,“我說丫頭,你能不能別整天沒大沒小的,老頭兒老頭兒的叫!老衲可是堂堂靈隱寺的主持,鼎鼎大名的封刀大師,放眼整個華夏國,估計都沒有比老子更牛逼的法號!”
“封刀大師?好吧,想讓我這麼稱呼你,可以啊,只要你讓阿木開口叫你封刀大師,那我一定改口,決不食言。”白玉糖頗為一本正經的正經的說道。
說起來,這老頭的法號的確有些特立獨行,整個寺院的和尚,都是以淨字,空字或者明字開頭的,只有封刀取了一個這麼不倫不類的名字。
用這老頭兒的話說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放屠刀,幫你封刀!
他的存在就是去幫那些作惡之人封刀,渡化他們,讓他們回歸佛祖的懷抱。
所以,他這個法號是偉大滴,崇高滴,值得人尊敬滴——
可惜,讓封刀失望的是,不管是白玉糖還是他那個寶貝徒弟,根本不買他的帳!
尤其是他的寶貝徒弟,倔得像頭驢,想讓他寶貝徒弟尊稱他一聲封刀大師,簡直是難於上青天!
老和尚想到這兒,不由的泄了氣,恨恨的低咒一聲,“哼,那塊木頭!那塊木頭還不是就聽你一個人的,他什麼時候把我這師父放在眼裡過!想想小時候的小木頭是多麼滴可愛,是多麼滴聽話,是多麼滴……”
白玉糖見到這一幕,知道這老頭兒又開始話嘮了,登時覺得太陽穴有些疼痛。
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打斷了封刀憶往昔崢嶸歲月的絮叨,一邊詢問,一邊快步向內院走去,“阿木呢?是不是你又讓他進山給你打野雞去了?”
“冤枉啊,老衲可是和尚,和尚自然是不能沾葷……”封刀這一席道貌岸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白玉糖的眼神淡淡的飄了過來,他這還沒說出口的話就生生的卡在了喉嚨里。
封刀不由得乾笑了兩聲,“那個……我是吩咐他進山打獵,不過,那是修行,修行……哎,等等我!”
他解釋了半天,結果一抬眼,就見白玉糖已經穿過了拱門,走進了內院。
封刀懊惱的揉了揉鋥亮的光頭,蹭蹭的追了進去。
在外人看來,仙隱寺的內院是極其神秘的;而在一眾小和尚的眼裡,仙隱寺的內院是神聖的。
但事實上,真正的內院與眾人的想像絕對是相距甚遠!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小院,普通到讓人懷疑這是不是一座鄉間小宅。
幾間靠著樹林的古典禪房,禪院外圍是一排低矮疏鬆的籬笆牆,牆外種著一片蔥綠色的蔬菜,貌似是低價的小白菜。最誇張的是,院子邊上還圍著一個小柵欄,柵欄裡面七八隻肥碩的母雞叫的正歡。
在禪房的正對面,佇立著一座占地面積較大的閣樓。
只需匆匆一眼,就可以發現,這座閣樓的年頭已經很久了,就連樓頂上的磚瓦也已是坑坑窪窪,顏色全無。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這座樓如今的狀態,只需兩個字即可——危樓!
一座急需要推倒重建的危樓!
當然,這還不是最震撼人神經的。
在小院中央的空地上,橫躺著一座面部朝下,已經生鏽的黃銅色佛像。
這座佛像與仙隱寺大殿上供奉的那座一般無二,只是身量小了一些。
可就是這重量體積上的一點點差距,註定了他們迥異的命運。
一個被供奉在大殿中,受萬人膜拜;一個淪為座椅,被人壓在身下,零落成泥。
若是世上真有神佛在世,不知他們看到這一幕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