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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子必定是為了找她耗盡了心血!
白玉糖壓下胸中突如其來的酸澀,臻首低垂,咬了咬嬌艷欲滴的唇瓣,終是乖巧的應道,“嗯,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了。”
她如此低眉婉轉,乖巧柔美的模樣,當真是魅惑叢生,饒是神佛見了,怕是都要佛心大動,更何況是涅梵晨這尊偽佛,哪裡經得住這等誘惑,當即就要再擁美人入懷。
就在這時,一個剛硬黯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小糖……”
聽到這個聲音,枕在涅梵晨肩膀上的白玉糖微微一怔,越過涅梵晨,朝著他背後的方向看去。
就見在他們二人不遠處,正筆直的站著一個冷酷有型的身影。
他仍舊是穿著一身黑白搭配的正裝,沒有穿西服,雪白色的襯衫上已經磨出了毛邊兒,赤著腳,露著堅硬如鐵的臂膀,古銅色的肌膚因為風吹日曬,越發的黝黑,頭髮也沒有了往日的一絲不苟,在海風的肆虐下顯得極為凌亂,除了那張英俊的臉孔沒有什麼變化之外,白玉糖幾乎要懷疑這個男子,與記憶中那個一絲不苟,兢兢業業,威懾京華的警界精英,是不是同一個人!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賀沛然居然也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男人不是應該在京城維護治安,除暴安良的嗎?
他怎麼會在這裡呢?
白玉糖剛剛見到涅梵晨實在是太激動,一時間忽略了身邊的人和事,現在反應過來,心中登時湧出了一種極深的愧疚感。
她不由的離開了涅梵晨的懷抱,朝著賀沛然走去。
要是放在以前,涅梵晨碰到這種情況,絕對對寸土必爭,抱著白玉糖不放開,但是這一次,他清冷的眉眼只是微微的閃了閃,就順勢放開了懷抱,靜靜的站在一邊,留了一定的空間給白玉糖和賀沛然。
這並不是說佛子大人突然變性子了,只是……這一路尋找,他們已經共同經歷了太多的絕望和疼痛,彼此之間幾乎感同身受,這樣的感情是值得尊重和珍惜的,就算要爭取,也沒人會選在這個時候,這是身為一個男人該有的風度。
這時,白玉糖已然在賀沛然跟前站定。
越接近這個男子,她越覺得心疼,他怎麼瘦了那麼多!
“沛然,你……怎麼會跟梵晨一起來的?你也是來找我的嗎?那你的工作……”白玉糖可沒忘了,這個男人有多麼重視工作,不得不說,他的出現,對她來說,絕對是一個意外。
“你最重要,你沒事,我很高興!”
賀沛然仍舊是那個惜字如金的男子,每句話都言簡意賅到了極點,只是他那雙深潭一般的眼眸下,冷酷低沉的聲線中,卻是埋藏著起伏的火山,巨大的喜悅宛如滾滾山洪,緩慢而低調的流淌著,卻是聲勢浩大,動人心魄。
簡單單的十一個字,讓白玉糖不知怎的,就生出了一種憐意。
原來在這個剛硬冷酷,視工作為一切的男子眼中,自己已經這般重要了嗎……
想到她剛剛忽略了這個男子許久,心中就越發的不好受。
“對不起,是我不好,剛剛沒注意到你,我……”白玉糖竟是一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說真的,她也是在夏忠國的壽宴上,才知道賀沛然對她有意的,只是她沒想到……這個男人的感情居然會這麼真,這麼深,深到他居然放棄自己的事業,跑到海上一心一意的來尋找她!
看著白玉糖那宛如子夜的墨玉雙眸盛滿了愧疚,賀沛然的心陣陣的抽疼。
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再也沒有了任何的作用,一把就將面前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擁入懷中,一雙鐵臂,抱得緊緊的,“沒事,只要你沒事,我就高興!”
“沛然……”
這是她第一次被這個男子擁在懷裡,雖然沒有那種心擂如鼓的悸動,但卻格外的讓人覺得踏實。
賀沛然感受著懷中的香軟滑膩,只覺得恍如夢中,剛強的心幾乎軟成了水豆腐,冷硬的聲音也多了些寵溺的逗弄,“以後,就算你不答應我的求婚,也不要跑這麼遠了,太讓人擔心了……”
不得不說,這剛硬的男人一旦化為繞指柔,必是粗中有細,細水長流,最為悅人。
明明知道這話不過是玩笑,白玉糖還是微微紅了臉。
“沛然,謝謝你來找我,真的謝謝你……”
賀沛然聞言,越發的摟緊了白玉糖,在她白玉般的耳垂邊上,低聲道,“你我之間不需要說謝謝,永遠不需要。”
涅梵晨眼瞧著這兩人抱在一起,清冷的眉眼終是有些破功,他不由得暗自低嘲:原來遇到這種情情愛愛的事,他也終究是一個小心眼兒的男人。
就在這時,一陣細微的轟鳴聲再次從海的遠方傳來。
白玉糖的身體不由得微微一震,“這又是……遊艇的聲音……”
她離開賀沛然的懷抱,朝著淺灘疾走了幾步。
“可能是夏雲朗和歐陽歡,我們來之間跟他們聯繫過,他們離這裡的距離跟我們差不多,只是稍稍遠一些,算算時間,也應該到了。”涅梵晨走到白玉糖的身邊,清冷的聲音竟是莫名的柔和。
賀沛然同樣難得的勾了一下唇角,剛硬的說道,“應該是他們,這轟鳴聲,跟咱們剛剛來的時候一樣,又急又猛。”
不得不說,男人的情感也是同甘共苦處出來的,單看著兩人的表情,就知道這四個男人在這段同病相憐的日子裡,感情倒是增進了不少。
白玉糖卻是已經沒有心思理會這些變化,她睜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遠方站在遊艇上的那兩個人。
只見在藍天下,碧水上,兩個男子憑欄而立。
左邊一人,一身大紅,宛如將天際的煙霞披在了身上,紅色的髮絲,依舊是那麼妖嬈靡麗,張揚的好似一團烈火,灼灼燃燒,洶湧而來;與之相反,右面的男子穿著一身淡青色的軍服,好似上善若水,雅若流雲清波,只是此刻,這雲水一般的雅致的男子,早已是風起雲湧,駭浪驚濤。
這兩人,不是歐陽歡和夏雲朗,又有哪個!
很顯然,白玉糖三人看到了他們。
他們自然也看到了白玉糖三人。
就在歐陽歡和夏雲朗的視線接觸到白玉糖的那一剎那——
這兩個人就如同剛剛的涅梵晨和賀沛然一樣,齊齊的從遊艇上飛身而下。
他們二人都是從部隊訓練出來的,並沒有涅梵晨那等宛如清風的身形,但是,卻是在水中奔跑,如履平地,生生的打開了兩條水路!
“玉兒——”
“糖糖——”
這兩人幾乎是不分前後的衝到了白玉糖的面前,只不過,歐陽歡更無賴一些,肆無忌憚的搶先一步,將白玉糖拉到自己懷中。
“糖糖,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
歐陽歡這隻妖孽平日裡極善言辭,現在看到白玉糖,嘴裡翻來覆去就是三個字,醇酒一般的聲音竟是沙啞的厲害。
他死死的抱著白玉糖,在她的頸間又嗅又親,跟小狗兒差不多,渾身的熱氣,讓白玉糖沒有平靜下去的心又掀起了一陣漣漪。
“歐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她摸著歐陽歡那頭稍顯凌亂的紅髮,竟是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顫抖。
這個男子似乎是在……在害怕!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無法無天,罔顧禮法又自戀到沒有邊際的男人,居然在害怕?!
“歐陽,你……在害怕?!”白玉糖瞪圓了眼睛,傻傻的問了出來。
這句話就是一根導火索,引燃了歐陽歡兩個多月的幽怨和疼痛。
“是啊,我怕死了!你這女人這麼逞強,要是萬一有個好歹,你說我害不害怕?你掉進海里,音信全無,一消失就兩個多月,怎麼找都找不到,你說我害不害怕?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但是你這個女人狀況百出,要是以後再發生這種事,你說我害不害怕?這兩個月,我一閉上眼,腦子裡全都是你跳下飛機的那一刻,我沒睡過一個安穩覺,覺睡不好,皮膚就不好,皮膚不好,氣色就不好,要是萬一變醜了,讓你生厭了,你說我害不害怕?這兩個月,我他麼的想你都要想瘋了,你說我害不害怕!嗯!?”歐陽歡這隻平日裡妖嬈慵懶的妖孽,衝著白玉糖就是一陣大吼,簡直是完勝咆哮帝,一雙風情萬種的鳳眼也變成了兔子眼,紅的夠嗆。
他的話乍聽起來有些誇張,但卻是句句心酸,字字傷情。
白玉糖這才發現,歐陽歡此刻的模樣,比之涅梵晨和賀沛然也不遑多讓,實在是有些慘。
除了一雙兔子眼之外,他那顛倒眾生的顏色變得十分暗淡無光,雙頰凹陷,髮絲凌亂,眼下烏青;夏雲朗也好不到哪兒去,那張永遠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優雅容顏似乎染上了一層輕愁,身影清瘦,唇瓣乾裂,這兩人一看就是極度疲倦的樣子。
“歐陽,六叔,對不起,是我不好……”白玉糖看到這兩人的‘慘狀’,語氣一下子軟了下來,雖然她不覺得自己當日做錯了,可是這四人如今的模樣,著時讓她心疼。
這時,夏雲朗趁著歐陽歡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平復自己激動的時候,就將白玉糖從他的懷中帶了出來,攬入自己的懷裡,緊緊地抱住,雙手有些顫抖的撫摸著白玉糖的髮絲,就像是在撫摸一件易碎的珍寶,流雲雙眸中全是失而復得的激盪和小心。
他的聲音溫雅而又滾燙,像是桂花糕一般甜膩輕軟,沁人心脾,“你不用理那個瘋子,他這段時間天天犯神經病,玉兒,發生這些事,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我們不夠細心,居然讓那些人鑽了空子,一切都是我們的失誤,說起來,我們還要謝謝玉兒,你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不過……下次,如果還碰見這種事,你這丫頭就不要逞強了,換我們來保護你,好不好?於我而言,寧願自己負傷受死,也不願意自己心愛的女人再出現一丁點兒危險,玉兒,你懂我的意思嗎?”
夏雲朗專注的盯著白玉糖,雙眸中涌動著似海深情,波濤滾滾,碧浪沖天。
白玉糖卻是陡然睜大了眼睛,心頭狠狠一撞,腦子裡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這個男子的話分明就是變相的表白啊!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搞得臉色發燙,心中複雜難言,艱澀的喃喃道,“六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