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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看著這個小女孩,很容易就讓她想到了以前的自己,那時候的她也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裡不斷垂淚,直到生活的磨礪讓她無淚可流,百毒不侵。
白玉糖不顧余笑笑臉蛋和身上的髒污,直接伸出了一雙宛如羊脂的玉手,輕柔的撫去了余笑笑臉上的淚痕,笑若暖風中的幽蘭,語聲柔軟,“笑笑是一個堅強的孩子,乖,別哭,你的哥哥不會有事,我會儘快讓你們見面的,要是到時候,你哥哥見到你這個樣子,豈不是要擔心了。”
“嗯,姐姐說的對,笑笑不哭。”余笑笑聽了這話,立刻使勁的揉了揉眼睛,一張小嘴兒抿得越發的緊。
白玉糖這時這時才發現,余笑笑的嘴唇乾裂的厲害,再瞧瞧地上的空空如也的礦泉水瓶,不由得越發心疼,想必這個娃兒,已經挺長時間沒喝水了。
她不由得揉了揉余笑笑的柔軟的腦袋,“笑笑真乖!”
“姐姐,我真的能很快見到哥哥嗎?”余笑笑終究是擔心自家哥哥,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問道,那滿含期待的樣子,實在是萌到了極點。
“怎麼,笑笑不相信姐姐嗎?”白玉糖故作傷心道。
“不,不,笑笑相信姐姐,笑笑喜歡姐姐。”余笑笑搖了搖頭,緊張兮兮的說道。
小孩子雖然智慧並不完善,但卻心性純澈,能夠最真切的感受到旁人的真心假意。
余笑笑自然能體會到白玉糖是真心的對她好。
在她的眼中,白玉糖就跟仙女姐姐一樣,讓她無比的信任和喜歡。
瞧著余笑笑那副站立不安的模樣,白玉糖不覺好笑,她剛想掐掐小孩子的臉蛋,過下手癮,就見余笑笑竟是歪歪斜斜的衝著一面倒去。
白玉糖不由得大驚,趕忙伸出手托住了余笑笑的軟軟小小的身子。
“笑笑,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白玉糖關切的問道。
余笑笑聞言,四肢無力的軟倒在白玉糖的懷裡,一張瘦黃的笑臉竟是泛起了一團紅暈,聲如蚊吶的囁嚅道,“姐姐,笑笑……笑笑餓了……”
白玉糖卻是被余笑笑可愛的樣子戳中了萌點,安心的笑了笑,“原來是餓的,是姐姐疏忽了,這就帶你去吃大餐。”
白玉糖剛剛因為抱著余笑笑,臉上瑩潤剔透的肌膚,不小心就沾到了余笑笑衣服上土灰,這讓一直注視著白玉糖,沉默寡言站在一旁的賀沛然,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他從西褲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方摺疊的整整齊齊的棕色格子純棉手帕,直接遞到了白玉糖的跟前,淡淡的說道,“擦擦吧,你臉上沾了些土灰。”
白玉糖見到這方被疊的一絲不苟的手帕,整個人微微一愣。
這個男人果然是稀世物種,這年頭,身上帶著棉質手帕的男人可不多見,這樣的男子八成外冷內熱,內秀非常。
就在白玉糖的心中升騰起幾絲好感,想要接過手帕的時候,她明顯感到懷中的余笑笑一陣顫抖。
原因無他,余笑笑從小開始,就被不少的男子毆打虐待,不誇張的說,除了余秋白之外,她對成年男子,甚至是男孩,都有些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懼和厭惡。
剛剛她被白玉糖的容光所迷,心裡眼裡全是這個對自己施以溫暖的大姐姐,根本沒看到賀沛然的存在,現在,這一看之下,登時渾身發抖。
賀沛然雖然長得俊美剛硬,宛如石雕,但卻周身冷酷,尤其是那緊抿的唇角和寒潭般的眼眸,足以讓余笑笑害怕的喪失言語。
白玉糖見余笑笑眼中都是畏懼,剛剛對賀沛然升起的那一絲好感,立馬胎死腹中,她淡淡的接過手帕,天籟般的聲音中卻是多了些若有似無的責怪,“謝謝了,不過……賀大局長,你就不能不成天板著臉嗎,你瞧瞧,都嚇到笑笑了。”
賀沛然見白玉糖接了手帕,本來心中多了點兒什麼,滿滿登登的。
但是,白玉糖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線條剛硬的俊臉,直接僵硬掉了。
胸中竟是湧起了一種‘躺著也中槍’的委屈無奈。
這種感覺對於賀大局長實在是太過陌生,讓他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得悶悶的站在一旁,沉默不言。
余笑笑悄悄地伸出腦袋,一雙羊角辮一晃一晃的,她瞧著賀沛然雖然一身黑衣,渾身冰冷,但卻沒有那種凶神惡煞的氣息,又見他似乎對漂亮姐姐‘言聽計從’,一時間,心中的畏懼竟是減小了不少,對於白玉糖的憧憬和依賴,卻是大大的增加起來。
“姐姐,我餓……”余笑笑咬著手指,可憐巴巴的說道。
“走,咱去吃大餐。”白玉糖柔和地笑道。
事實上,白玉糖理解的大餐,跟余笑笑口中的大餐,還是有一定出入的。
她本來是想帶著余笑笑去一些高檔的飯店,吃一些有營養的飯菜,但是,余笑笑卻是透過玻璃窗,咬著手指,對著一家肯德基使勁的猛咽口水,那副可憐巴巴,垂涎不已的樣子,直接讓白玉糖敗下陣來。
她只得帶著余笑笑走進了肯德基。
當然,最鬱悶的還要數賀沛然。
話說,這幾乎是他第一次走進這種速食快餐店,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相當的不自在。
他周身那種冷酷孤傲的氣場,與這裡熱鬧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完全不能相容。
毫無疑問,白玉糖和賀沛然三人的出現,立刻吸引了肯德基內眾人的注意,他們哪裡見過這等風華出眾的人物,抽氣聲隨處可見。
白玉糖已然是習慣了這樣的注視,對於一切淡然視之。
賀沛然的眉宇間卻是冷酷了幾分,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白玉糖帶著余笑笑挑選了一堆的吃食,漢堡薯條聖代,諸如此類,買了滿滿一桌子。
余笑笑不過是個孩童,見到這麼多好想吃的,一雙大眼睛都變得亮晶晶的,兩隻已經被洗乾淨的小手兒幾乎忙不過來,不斷地將食物塞到自己的嘴裡,恢復了潤澤的唇瓣,沾滿了奶油醬汁,活像一隻小花貓。
白玉糖被余笑笑這隻萌娃兒逗得發笑,不斷地抽出紙巾,為她擦拭,布置吃食,忙的不亦樂乎。
那難得一見的燦爛笑顏,宛若深谷中盛開了大片的幽蘭,灑滿了陽光雨露,直直的投射進了賀沛然的心底。
從來對於周圍的事物極端淡漠的他,第一次注意到,他們身邊坐著的那些人,基本都是一家三口。
老公,老婆和孩子,這種人世間最美妙的組合,營造出了一種極度溫暖溫馨的氣氛。
置身其中,賀沛然竟是生出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他很想融入這裡……融入白玉糖和余笑笑的那片歡樂當中。
思及此,他酷意十足的眉宇不由得皺了皺,輕咳了幾聲,他快速的抓起了一根薯條,好似壯士斷腕一般,扔進了嘴裡。
雖然他的動作相當迅速,還是沒有跳過白玉糖的眼睛。
白玉糖有些驚訝的停下了手邊的動作,放下了吃到一半兒的漢堡,緊緊的盯著賀沛然。
“怎麼了?”賀沛然掩飾著臉上的燒紅,唇角酷酷的抿了抿,很是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白玉糖倒是沒想到,這個鐵面無私包青天還會有這樣可愛的一面,尤其是那種硬挺著裝蒜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
“好吃嗎?”白玉糖問的一般正經。
“咳咳……”賀沛然正襟端坐道,“還不錯。”
這時,他注意到了余笑笑那害怕閃爍的眼神,冷酷的唇角不由得抽了抽,他有些僵硬的伸出手,將自己面前的一盒雞塊兒,朝余笑笑那邊推了推,“吃這個……”
可能是賀沛然的聲音太過冷硬,喊著命令的口吻,余笑笑的臉色又有些轉白的趨勢。
白玉糖見此,略帶嗔意的瞪了賀沛然一眼。
登時,賀沛然的嘴角又是抽了抽,剛硬的線條不由得柔和了幾分,就連聲音都舒緩了一些,“我是說……這個不錯,多吃點兒。”
“笑笑,多吃點雞塊兒,瞧瞧你身上,都沒什麼肉,叔叔是好意,知道嗎?”白玉糖也不忍讓賀大局長太過尷尬,不由得出言幫腔道。
余笑笑的臉色這才恢復如常,雖然不會跟賀沛然親近,但似乎也沒有了剛剛的懼怕,“謝謝叔叔。”
“笑笑真乖。”白玉糖掐了掐余笑笑的臉蛋。
她一回頭,正好看見賀沛然如釋重負的模樣,不覺好笑。
找個男人明明面對槍林彈雨,世間黑暗,都是凜然不懼,偏偏對小孩子無能為力,實在是出人意料。
“給,這是獎勵你的。”白玉糖笑著將一個漢堡遞到賀沛然的面前。
賀沛然愣了幾秒鐘,這才接了過來,剛硬的唇角似乎勾出了一抹讓人難以察覺的弧度,宛若懸崖邊綻放的寒梅。
“對了,關於律師……你有人選了嗎?”賀沛然吃的差不多了,簡單的用紙巾擦了擦手,這才出言問道。
“還沒有,我想找六叔問問,他應該會有不錯的人選。”白玉糖直言不諱的笑道。
賀沛然聞言,寒潭般的眼神微微的頓了頓,說出來的話意味不明,“你跟夏雲朗相處的似乎不錯。”
“嗯,挺好的。”白玉糖隨意的答道,一雙眼睛卻是注視著余笑笑跟食物搏鬥的萌態。
“其實……我認識幾個相當不錯的律師,要不要介紹給你?”賀沛然冷硬的說道。
白玉糖倒是沒想到這位黑面神君也會這般熱情,唇邊湧出了一絲笑意,“那感情好,你認可的律師一定錯不了。對了,余秋白現在不能被保釋嗎,我想讓笑笑跟他見一面。”
余笑笑聽到白玉糖跟賀沛然談到了自己的哥哥,不由得豎起了元寶般的小耳朵。
賀沛然聞言,卻是搖了搖頭,“很難,你也知道這件案子很重要,上頭相當重視,余秋白就算再無辜,現在也是嫌犯之一,想要保釋基本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可以安排他們兄妹兩個見面的時間長一些,這一點,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能讓一向鐵面無私,剛正不阿的賀沛然做出讓步,已經是相當不易,對此,白玉糖相當滿足。
可能是因為余笑笑聽懂了賀沛然話里的承諾,她對面前這個酷蜀黍倒是多了些感激,少了些害怕。
一時間,他們這塊兒的氣氛陡然間和諧起來。
那宛如畫卷一般的場景,直看的周圍的人眼中,頻頻冒出粉紅色的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