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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說著,拋出了一副徹底畸形的頭盔,整個頭盔都擠壓變形,裡面充滿了粘乎乎的,或黑或白的物體,早已凍成了冰疙瘩,黏附在頭盔的內側,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二十號,你又拿這麼噁心的東西出來!”三十七號大叫。
“噁心?”被稱為二十號的中年人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好好看看這些鎧甲,不要放過裡面的信息,否則,下一個被打破腦子的,可能就是你。”
“哼,我才不會那麼輕易被擊垮。”三十七號吹著口哨,“我就想知道,什麼時候,我們才可以從這該死的城牆裡出去,會會那些所謂的魔人!”
“不,我希望永遠不用出去。”一個皮膚白皙的少年在一邊小聲說道,“只要呆滿一個月,我就可以回去了……”
“五十四號,你就是個膽小鬼!”三十七號嗤之以鼻。
“我們會死的,我們都會死!”五十四號顯得非常恐懼。
聽到少年的話,三十七號頓時惱了,他衝過去,把那瘦弱的少年提了起來,重重摔在地上:“你再說這種話,我現在就讓你死!”
那少年嚇得再也不敢吭聲。
三十七號這才下去點火氣,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不料,那個少年頓時嚶嚶的哭泣起來。
三十七號二話不說,直接把工作檯上頭盔沖他砸了過去,卻被二十號接到了手裡。
“每一塊盔甲都是搜尋者拼著性命換回來的!”二十號義正詞嚴的強調。
三十號抓著頭髮大叫:“我受夠了!我要申請出去!”
他說著放下手裡的活,衝到門口,在門外大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受夠了,我申請出去搜尋!我要殺了那群魔人!”
工作間裡,五十四號躲在牆角,捂著耳朵,瑟瑟發抖,二十號嘆息了一聲,把頭盔放回原地,看了眼從頭到尾只顧著埋頭擦盔甲的另外兩個人,一個看上去也不怎麼健碩,而且從來不跟他們講話,是這個月最後一個到達的新人,三十九號。而另一個塊頭卻極大,渾身布滿了刀疤,似乎身經百戰,這是二十一號,和他一起在這裡呆足了五個年頭,卻只能眼看著一同擦盔甲的同伴一個個出去,而後,再也沒有回來。
是的,這間工作室,只有他們兩個“老人”。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了“嗒嗒嗒”鐵皮靴踏著鋼板台階的聲音,克魯來到了他們的工作間,後面跟著一個高大的傢伙,那是盔甲清潔間的負責人,名字也是個代號,他是十三號。因為是不吉利的十三號,所以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座金剛牆,沒有人願意與他組隊。
由於克魯的到來,工作間頓時鴉雀無聲。
克魯冷眼瞟了所有人,然後喊聲問道:“誰要出去?”
三十七號緊繃著身體站了出來,對著克魯行了個軍禮:“是我,長官。”
克魯個子較矮,他抬起頭,仰視著瘦高的三十七號,那如刀的目光,讓三十七號有些不自在。
“不錯。”克魯突然誇讚,讓所有人冷汗直冒。
“隨我來。”克魯說。
三十七號立即面露喜色,他得意地望了眼剩下的四人,你們就在這裡等死吧,他要出去打魔人,他揚名立萬的時候到了。
二十號擔憂地望著他,不料,克魯卻補充了一句:“都來吧,所有人。十三號,你帶他們來,我在地競技場等著。”
十三號恭順地點點頭,克魯負手轉身,搖晃著他的大肚子離開了。
“哈哈,看到了嗎,你們這些膽小鬼!”三十七號顯得極度興奮。
“都來吧。”十三號無視他,在前面帶路。
五十四號嚇得走不了路,二十號只好扶起他,然後面色凝重地看了眼面無表情加入隊伍的三十九號和二十一號,看起來,這一次,誰也逃不掉了。
360 晉升
地下競技場,是葛納斯金剛牆少有的大型角斗廣場,這裡原本是軍人切磋和磨練技巧的地方,但在枯燥卻又殘酷的防守生活中,這片廣闊的開闊地卻成了暫時沒有任務的僱傭兵的私下娛樂場所。飽受死亡的恐懼壓迫的兵士們可以在這裡盡情出汗流血,用身體的疼痛來緩解精神上惡夢一般的可怕壓力。
僅僅是踏入這個區域,便人聲鼎沸,連說話聲都聽不清,廣場被人群圍成了若干個區域,激烈的打鬥聲和呼喊聲震耳欲聾,激情四溢。由於金剛牆條件艱苦,常年缺水,加上地下比地上溫暖許多,於是,血腥和汗臭味,以及各和人和身上的怪味撲面而來。
柔弱的白面少年五十四號瑟縮在白鬍子二十號的後面,死死抓著他的腰襟,幾個人都跟在他們的頂頭上司十三號後面,而胖子克魯已經早早走進了地下廣場。
人糙看到克魯來了,頓時靜了不少,很多還在打鬥中的人也紛紛停止手頭的戰鬥,恭敬地衝著克魯打招呼,並好奇地看著後面這幾個穿著簡陋皮質護甲的跟班。
他們一眼看出,這幾個大概都是呆在盔甲間,常年擦盔甲的打雜傭兵,根本就沒有獲得執行外出任務的資格。
克魯從來不會作多餘的事,既然他出現在這裡,那麼,定然是有好戲看了。
人群紛紛讓開場地。克魯很滿意這些僱傭兵的恭敬態度,於是腆著大肚皮,得意洋洋走向了最大的場子,在中央站定。
“看來,大家都玩得很盡興啊。”克魯皮笑肉不笑地說。
四周除了咳嗽聲和喘息聲,沒有人敢當著克魯的面發表意見。
“今天,其實是有人想加入外出的隊伍,我作為贏指揮官,自然很歡迎這和毛遂自薦的行為,也很佩服這位新兵的勇氣。我們是駐守葛納斯金州牆的鋼鐵意志,每一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因此,雖然這位新兵還在適應期,但是對於有能力的戰士,我們並不介意提供破格晉升的機會。”
有經驗的僱傭兵都靜靜等著克魯把話說完。大家很清楚克魯的脾氣,克魯是個長的和善、但其實非常嚴苛的傢伙,尤其對於執行外出任務的人更是嚴格,每一個獲得外出資格的傢伙都沒少受過他的氣:即便如此,卻沒有人會恨克魯,因為只要走到過牆外的人都知道那裡的嚴酷,他們知道,克魯的嚴格,其實是在對他們的生命負責。
所以現在的情況很明了,分明是有人公然挑戰金剛牆的新人適應期,於是克魯打其狠狠教刊他一番,讓他知難而退。
可惜,有人根本不明白克魯的苦心,甚至非常不知趣的鼓起掌采,並且大聲叫道:“說得好!”
寂靜的現場,這今年輕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克魯如刀的目光掃了過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正是提出要外出的瘦高個,三十七號。
冰冷的殺氣從克魯身上蔓延開來,圍觀的獵人們不由得向這個笨蛋投去了哀悼的目光,可是三十七號渾然不覺,他甚至邁著步子,大跨步走進了競技場中央,就那樣站定在了克魯面前。
三十七號比克魯個子高,他頭也不低,腰也不躬,就用那和俯視的眼神注視著克魯,一本正經地說:“您劃個道吧,要怎麼樣才能讓我外出?”
克魯笑得殺氣騰騰:“外出任務通常都必須以小隊出動,既然你希望能夠給你機會,那麼我的測試很簡單,你和你的隊友們共同參加而目標只有一個……”那就在我的攻擊下堅持五分鐘屹立不倒而且也不離開場地,是的,我的要求不高,五個人,任何一個人辦到,那麼他就通過了考驗。”
“你要考組隊作戰,而非個人能力?”三十七號顯得有些意外。
“我們不需要孤膽英雄。”克魯一本正經地說,“能夠合理的和隊友合作,並能保留實力到最後,活著回來的人,才是我們需要的,不要忘了,金剛牆的責任只是防禦,而非進攻,而所有的外出者,都只是執行巡邏任務活著回來,才是關鍵!”
“原來,這才是你叫他們來的目的。”三十七號有些不屑地看著其他四個人,五十四號是個柔弱的膽小鬼,二十號是個畏首畏尾囉哩羅嗦的老傢伙,二十一號塊頭倒是不錯,身上的刀疤也非常有感覺,但是性格冷漠不好親近。至於最後一個,三十七號困惑地打量了他一眼,一個十六七歲左右,看起來非常單薄的傢伙,偏黃的皮膚甚至有些營養不良,雖然五官還其清秀,可是這並不會給生存力加分,怎麼看都是個極端沒有存在感的少年,他甚至不記得他們的盔甲間還有這一號人物。
“我們五個人,你要的只是能在你手下堅持五分鐘的人?”三十七號再次確認
“沒錯。”克魯點點頭,“你們必須五人一起上,如果任何一個人拒絕參加,那麼,你們至少要在新兵營待足三今年頭才能進入正式編隊。”
“我憑什麼要和他們一起詛隊!”三十七號不滿地叫道。
“你在嫌棄你的隊友嗎?正式出任務的時候,隊員可都不是你們自己說了算的!”克魯非常嚴肅地說。
看到圍觀者不約而同的點頭,三十七號咬了咬牙:“好吧,那麼,請開始吧。”
“不,我不要!”當其他幾個人都走進了場內的時候,五十四號卻發出一聲尖叫,死死蹲在了場地邊緣,再也不跨入一步。
克魯露出一個詭異地笑容:“看來,你們沒機會了。當然,說服和鼓勵隊友,也是非常重要的考核部分。”
三十七號頓時憤憤地走到五十四號面前,兇巴巴地說:“你要是敢拒絕,我現在就殺了你!”
白皮膚少年鼻子一吸,便要哭起來了。
二十號有些看不過去,走近少年,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那少年終於收斂了哭聲,輕輕點了點頭,跨入了場中。
三十七號冷冷橫了所有人一眼,發話了:“這場戰鬥我一定會堅持到最後,誰不想玩的儘早放棄,我不會勉強,但是我也不會對你們伸出援手,別扯我後腿,各位自求多福吧!”
三十七號冰冷的話語,讓圍觀者露出厭惡地表情。
克魯和五人分別站在場地的兩側。
“可以開始了嗎?”克魯說。
三十七號也不答話,居然身形一錯,率先向克魯發難。
不宣而戰,這傢伙想打個措手不及。
於是,現場發出一聲唏噓之聲。
克魯似乎早料到如此,他不避不讓,雙手揮掌,伴隨著一聲哀號,一個人被打了出去,落到場外,竟然是五十四號那個柔弱的少年。而三十七號自己卻根本沒有出來,反而躲在了二十一號這個大塊頭的背後。居然把隊友丟出去當槍使,這個卑鄙無恥的傢伙!圍觀者有人暗罵,三十七號卻毫不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