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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放一天假,明日六點集合。”
這一次都學乖了,再沒有人敢有一絲動作。又過了片刻,陳海平對一旁的陳啟立道:“殺幾口豬,分給每人五斤肉。”
說完,陳海平頭也不回地就走了。陳海平走後,陳啟立喝道:“解散!”
這下可好了,很多人雙膝一軟,跪下,以頭觸地,雙肩抖動,無聲地痛哭著。
看著眾人,陳啟立眼底也有著隱隱的淚光。半晌,他喝道:“順子,二牛……”
一個個車軸似的漢子應聲而出,陳啟立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殺豬,分肉!”
訓練營的大廳里,戴定國、吳昌全還有很多人都在,他們都目不轉睛地望著大廣場。沒有一個人說話,不管眼底有沒有淚光,他們也都面容肅穆之極。
醫務房,傅山站在門前的雨檐下,望著大廣場的一幕,臉頰激動的通紅。在眾人解散後,傅山低下頭,思索著什麼。
過了半個時辰,陳啟立來問陳海平,人這就要走了,還有沒有什麼要吩咐的。陳海平沉吟了一下,對陳啟立道:“叔,你讓他們傳個話,就說九月份招人,條件不變,一視同仁。”
“是,少爺。”陳啟立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然後退了出去。
望著風雨中陳啟立的背影,陳海平很是感慨,在這等亂世,人要想有一番作為是多麼容易,但這個時代,不知有多少人家資巨萬,富可敵國,卻大都落了個身死財失的下場。
可憐,可悲,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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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 毛衣
八月初七,秋風習習,黃昏的山坳里炊煙裊裊,香氣蕩漾。
營里有一個最大的院落,在這個大院裡住著陳海平一家、三爺一家、吳昌全一家、石頭一家,還有陳啟立一家。
男人們坐在一棵大樹下閒聊,女人在忙乎晚飯,氣氛寧靜而安詳。
陳海平不在閒聊的男人中間,他在書房裡讀書。這已經成了習慣,旁人也都見怪不怪。三爺也不在,他是個大忙人,經常不在家。
“吃飯了,改天再聊。”這種時候,招呼男人吃飯都是十三奶奶的事兒,別人沒這個資格。
雖然是一個院子,但房子和房子之間的間隔很遠,每棟房子間都隔著八九米的距離。除了特定的日子,他們並不在一起吃飯,都是各家做各的。
陳海平、三爺、石頭,三家是一家,他們的房子是一棟,廚房一個,飯廳也一個,吃飯也當然在一處,只不過男人一桌,女人一桌而已。
戴定國當然是陳家的家長,占著首位。
吃飯的時候,三爺回來了,他手裡拎著包,臉上喜滋滋的。
見父親回來,秀珠起身迎了過去。到了近前,她伸手去接父親手裡拎著的包裹,沒想到三爺手一縮,沒給。
秀珠笑了,問道:“爹,什麼寶貝,看把您樂的?”
這會兒,三爺就像是個賺了錢心情特好的店主,笑眯眯地道:“保密,保密。”
秀珠撇了撇嘴,跟著父親回到了裡屋。
吃過晚飯,陳海平和三爺鑽進了書房。
陳海平的書房和別人的不同,房子裡有炕,他喜歡躺在炕上看書。兩人坐在炕上,中間放著那個包袱。三爺小心翼翼地把包袱打開,裡面露出了一件毛衣。
毛衣沒有染色,是羊毛本身的顏色,色白,雜著一些淡黃色。陳海平不懂這些,但一看色澤光潤,也知道這是好羊毛。
毛衣的樣式有些死板,但這是這個時代的第一件毛衣,看上去自然別有一種感覺。
三爺人稍有點胖,一笑眼睛大大變小,而此刻,眼睛就剩一條小細縫了。好像是撫摸世上最嫩滑的肌膚,良久,三爺無限幸福地道:“靠著它我們就會發一筆橫財,海平,我們什麼時候把它投出去?”
陳海平笑道:“三哥,我們先要靠著它借錢,而不是掙錢。”
一轉念,三爺就明白了,這叫雙管齊下,這種糖衣炮彈砸誰誰都得趴下,要是放在他身上,保管半夜都會笑醒,哪還會有拒絕的道理。
不過,三爺一下子就又想到了不好的方面,他有些擔心地道:“這個東西好是好,但聰明人只要看一眼,弄出來應該不太困難。”
淡淡地笑了笑,陳海平道:“三哥,我們不會對別人不義,但也決不允許別人對我們不仁。如果真要有這種事,那我們手裡的刀可不是擺設。”
三爺先是心一哆嗦,然後就是感覺特安穩,他問道:“要是萬一出了這種事,那後果就不好預料了。”
陳海平道:“三哥放心,不會出這種事的。”
三爺問道:“你有什麼把握?”
陳海平道:“我們給人看的都是利,都是大利,但前一種的利更大,而且在這個更大的利旁邊放著的是殺人的鋼刀。”
關心則亂,兄弟一說,三爺也就明白了,殺人的鋼刀是獲大利的保證,但也是赫赫之威,令宵小膽寒。
這一刻,三爺對這個兄弟佩服的五體投地,再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於是道:“等我們把毛衣一推出,羊毛的價格一定大漲,尤其是上品羊毛更會漲的離譜。”
知道三哥想說什麼,這方面他不在行,三哥才是專家,陳海平道:“這方面我拍馬也趕不上三哥,一切三哥你看著辦,用不著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