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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極問道:“那又如何?”
范文程道:“大汗。靠明廷對付袁崇煥。這是我們唯一地生路。既然如此。現在我們雖然沒有什麼具體明確地辦法。但我們也要盡一切可能給袁崇煥製造這方面地問題。而一旦機會來了。那這些將來都會是我們地朋友攻擊袁崇煥地利器。”
這太渺茫了。但除此之外。又別無良策。皇太極眉頭深鎖。半晌後問道:“文程。要是咱們枉費心機。崇禎不上當。反而讓袁崇煥準備得寬寬容容。再來收拾我們。到那時我們怎麼辦?”
輕輕嘆了口氣。范文程道:“大汗。如今我們是死中求活。除此別無良策。最後只能看天命是否在我們這一方。”頓了頓。又道:“大汗。我們未必沒有機會。崇禎畢竟年輕。性情急躁。又刻薄寡恩。他現在對袁崇煥越信任。一旦出了問題。那將來對袁崇煥就必然越嚴苛。”
皇太極依舊愁眉緊鎖。范文程開解地話一點用都沒有。
見皇太極心思如此之重,范文程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把想說的話咽進了肚子裡。
袁崇煥到寧遠地時候,那兒還亂著呢,當兵的個個都凶極了,現在天是王大,他們就是王二。但還是那句話,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而袁崇煥就是那個不要命的主兒。
袁崇煥之威豈是幾個亂兵能抗住的,三下五除二,袁崇煥鎮住了亂兵,然後在心腹的幫助下擒下了亂兵之首楊正朝和張思順。
袁崇煥也沒跟他們做什麼思想工作,就問他們想死,想活?
誰想死?帶頭兵變不就是為了那幾兩銀子嗎?他們當然想活。
想活就好,袁崇煥告訴他們,想活就老實交待,想死就直接拉出去砍了。
楊正朝和張思順都不怎麼夠意思,竹筒倒豆子全交待了,然後就是袁崇煥按著口供抓人。一共抓了十七個,袁崇煥對這些人沒二話,全推出去砍了,同時又打發楊正朝和張思順到軍前立功去。
領頭的沒有了,自然就不鬧了,接下來地,是追究官員的責任。其中,負有直接責任的中軍部將吳國琦,殺頭,其餘相關將領,免職的免職,查辦的查辦。
平息了兵變,但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如果還是解決不了欠餉的問題,那時間長了,不要說他袁崇煥,就煥崇袁也得變成第二個畢自肅。
平息兵變的第三天,袁崇煥上奏請餉,總計七十八萬兩,其中關內外欠餉七十四萬兩,以及太僕寺馬價銀、撫賞銀四萬兩。
太僕寺是掌管宮廷和全國馬政的衙門,要他們補發馬價銀,是因為兵營內戰馬不夠,許多騎兵都無奈成了步兵,從而需要些補償。
崇禎對袁崇煥那真叫一個支持,當晚接到奏疏,第二天一上朝,處理的頭一件事就是這個。崇禎把戶部尚書畢自嚴叫出班列,把袁崇煥地奏疏讓他看了一遍,隨即即命戶部立刻照辦,沒想打一點折扣。
但是,但是,畢自嚴把奏疏從頭至尾仔細看了一遍,這個戶部尚書竟然鋼梆硬正地給了皇帝一個回答:“陛下,不行。”
崇禎吃了一驚,問道:“為什麼不行?”
畢自嚴道:“陛下,國庫里沒銀子,拿不出來。”
崇禎一急,又問了一個白痴問題:“國庫為什麼沒有銀子?”
畢自嚴道:“陛下,國庫中本有銀七十萬兩,其中賑災西北支出二十萬兩,賑災江浙十五萬兩,安撫海寇趙芝龍十萬兩。這四十五萬兩俱已遞解而出,如今國庫之中只有二十五萬兩作應急之用,實無銀兩補發欠餉。”
崇禎聽了,眉頭一皺,不滿地問道:“朕記得先前修三殿,建生祠,不知花費多少銀兩,邊發卻每每有餘,如今三殿已成,生祠俱毀,卻為何反而沒有邊發的銀兩?”
畢自嚴躬身回道:“陛下,這一是因為地方稅銀上解不足,二是物價飛漲,各種開銷自然水漲船高,如士兵的月銀原一錢,現已遞增至一兩四錢。軍餉在增加,庫銀卻大超過戶部的支付能力。”
頓了頓,想起自殺身死的兄弟畢自肅,畢自嚴不由發起了牢騷,他又補了一句道:“陛下,發餉,增之一分未見聖德,減之一分便要鼓譟。”
畢自嚴這最後的一句牢騷深得聖意,但這是袁崇煥第一次請餉,不給怎麼也說不過去,可給,又拿什麼給啊?
見皇帝向他們看來,群臣都垂下眼皮,避開了皇帝問詢的目光。有道是皇帝不差餓兵,就現在的那些兵,不給餉錢,時間長了,別說袁崇煥,就是玉皇大帝來了也鎮不住。但給銀子,可國庫剩下的那點銀子是他們的俸祿銀子,如果不欠遼東地,就要欠他們地。
這種犯眾怒地事兒可沒人敢出頭,就是那些耿直的大臣也不敢,因為出頭徒然得罪人之外,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
實在沒轍了,崇禎最後只得自己拿主意,戶部出十萬兩,再由皇宮用度中挪擠二十萬,奏三十萬兩銀子給袁崇煥送去。
下朝之後,崇禎把錢龍錫單獨召進了文華殿。
錢龍錫惴惴不安地進了文華殿,現在為了袁崇煥,他是一天比一天揪心了。
皇上單獨召見他做什麼?站在龍書案前,錢龍錫的腦袋飛快地運轉著。
在龍書案後坐定,崇禎問道:“閣老,袁崇煥為什麼只懲辦有過失的將吏,卻不懲辦鬧事生變的首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