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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會。”孫承宗道:“調我們過江,唯一的可能是戰事打成了膠著的狀態,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陳海平最終的目的既然是和解,那江北一戰的目的就是要震懾,既震懾那些抗拒和解的人,也震懾那些和解之心不堅決的人。所以。老夫認為,這一戰必然打的是又快又凶又狠。”
盧象升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道:“老大人,那個歸莊說的很對,陳海平只要用兵江北,皇太極必然要對歸化用兵,而且也極可能是發下傾國之兵,必定要一舉而破之。所以,要是我們在江北深溝高壘,憑堅城據守,未必就沒有保住江北的可能。但皇后為什麼不做此圖?”
輕輕嘆了口氣,孫承宗道:“盧大人這麼想,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領教過陳海平其人的厲害。”
盧象升驚訝地問道:“老大人,陳海平真有這麼厲害?”
孫承宗道:“陳海平用兵打仗如何,老夫不知道,但這個人造勢的功夫,天下第一,沒人比得了,以致皇后也不得不屢屢屈居下風。”
盧象升問道:“老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孫承宗道:“盧大人應該知道那個火車吧。”
盧象升點頭,道:“知道。”
孫承宗道:“現在,陳海平已經把鐵路修到了歸化。”
修到了歸化?盧象升心頭就是一驚。
作為卓越的軍事家,盧象升自然清楚鐵路的意義,因為鐵路,即便從北京調運兵員和物資到歸化,也不過是兩三天的事兒而已,而這其中的涵義自然怎麼形容都不為過。
孫承宗又道:“陳海平極其重視實學,他不知把全國多少的能工巧匠都聚攏到了北方,所以他才能搞出火車這種匪夷所思的東西。盧大人,你想想,既然他都能把火車搞出來,那在火器方面,誰又知道他弄出來了什麼?所以,皇后才很不看好皇太極。”
盧象升不得不承認孫承宗說的有理。
大明朝有三大火器製造基地,一個是在北京,一個是在天津,最後一個就是在廣東,在他的治下。
以前的火器質量極其不好,根本發揮不出火器的威力,但懿安皇后主政之後,每一個火器的部件上都刻著製造工匠的名字,一旦出事,立刻糾察問責,所以現在的火器質量極好。
對火器的威力,盧象升現在知道的極其清楚,他也早已把對火器的運用提高到了最重要的位置,所以。聽到孫承宗的這個預測,心裡就是一涼。
這時,秦良玉問道:“老大人,即便陳海平大獲全勝,占據了江北,但他要過江,也是不太可能的;而且,就算是在江北慘敗,劉宗周等人也不可能屈服的,那皇后這麼做豈不是……”
微微搖了搖頭,孫承宗道:“陳海平不會技止於此,占據江北之後,他的實力就會再度膨脹。而後,他就會經略外洋,擊潰我們的水師艦隊,封鎖我們的外洋貿易。要是那樣的話,二位大人,你們想想,到時劉宗周等人若是還要阻撓和解,那是決不會有好下場的。”
聽孫承宗說完,秦良玉和盧象升都微微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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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談開始了,以溫體仁為首的南明談判團自然是漫天要價,而鹿繼善既不著惱,也不著急,每天都笑眯眯地陪著溫體仁磨牙。
談了些日子,鹿繼善以請示不便為由,要求把談判地點改在北京進行。
溫體仁請示了懿安皇后之後,懿安皇后照准,於是很快,溫體仁就陪著鹿繼善上路了。
十幾天後,到了考城。一到考城,溫體仁就大吃一驚。
考城,溫體仁不知路過了多少次,但現在,以前的考城已經不存在了,現在的考城簡直是繁華到了極點。
考城就在黃河邊上,現在,在這段黃河的河面上,晝夜不分,時時刻刻都有上百艘渡船來回往返,運送無窮無盡的貨物。
考城對面,一座新城拔地而起,這座新城唯一的作用就是存儲和轉運貨物用的。
距離新城三十里,就是山東的曹縣了,現在曹縣是鐵路的終點站,存儲在新城的所有貨物都要運到曹縣,然後經鐵路運到北方去。
看著這些,溫體仁很悲哀,因為他清楚,這個世界已經不屬於他了。
到了京城之後,連牙也不磨了,溫體仁和所有團員每天都悠哉如哉地幸福地生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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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的河面下,暗流洶湧。
南方緊張地備戰,遼西的空氣也很緊張,遼東的空氣就更緊張,但中南海,依舊平靜如水,每天都按部就班地運轉著。
十年合約的期限已經過了,四方誰也沒有提出續約,但貿易,依舊按先前的合約繼續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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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二年,四月七日。
對王家、申家、秦家、江家等等這些商家大族而言,這是個極其不平靜的日子。
今天,上午巳時,陳海平把一份文件送到了總商業協會。
這份文件是關於工會的,是為了解決日漸激烈的勞資衝突。
看完這份文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這份文件的名稱是:國家勞資關係法。
文件的內容很繁複,但基本的脈絡卻很簡單明了,具體的內容大致就是:依據資產的所有權,從事生産的人員分成了兩個營壘:一是擁有資金和設施的業主,二是為業主提供勞力以換取薪資的雇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