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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人息怒。”黃道周勸道,然後又道:“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法統之爭雖大,但也比不過維護道統啊!”
文震孟也道:“劉大人,黃大人說的是,您可千萬要慎重啊!”
這個劉宗周又何嘗不明白,他雖然是鐵桿的保皇派,但如果非要在道統和法統之間選一個,那劉宗周最後也會選擇道統。
本來根本不會存在什麼道統之爭,即便以元人之野蠻,定鼎天下之後也要取得道統的認可。
什麼是道統?道統就是儒家學說,就是仕林士紳,而道統的象徵就是孔聖。
如此此前有人揚言要挑戰道統,那劉宗周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李贄怎麼樣,最後不也落得個自殺身亡,煙消雲散的結局麼?
但這個陳海平不行,陳海平是個怪胎。
陳海平的很多政策和主張都發前人之所未想,聞所未聞,而最為關鍵的是陳海平訓練出了一大批足以取代仕林士紳的人才。
這些人完全為陳海平馬首是瞻,陳海平說什麼就是什麼。
本來這也沒什麼,這些人故去之後,一切都會回復如初,但不行,北方現在廣開學堂,按陳海平訓練人才的模式繼續大規模地培養人才。
這是一種入骨的危機感,這也是劉宗周如此痛恨鹿繼善的真正原因。實際上,同文震孟一樣,對鹿家父子的義舉,劉宗周也是極為感念的。但就是因為這種入骨的危機感,劉宗周心裡原本對鹿家父子的感念才會一點不剩,全都消失了。
劉宗周閉上了眼睛,良久,方才睜開,看著文震孟和黃道周,問道:“鹿繼善什麼意思?”
文震孟道:“鹿公說,陳海平提出了‘孔聖非聖’和‘今儒非儒’兩個主張,他希望我們能過去參與辯論。”
劉宗周道:“這有用嗎?”
文震孟道:“不管有沒有用,我們都要去。”
這時,黃道周又補充道:“鹿公說陳海平對此心無成見,只要有道理,他會聽的。”
忽然,文震孟道:“這會不會是個圈套?”
確實,因為實際上,陳海平已經把聖人之道給廢了,先是廢了衍聖公的封號,接著又大開新學。他們都看過新學的課本,裡面的聖人之言極少極少。聖人都如此,朱子等儒家先賢的道德文章就更沒有了。
三人疑惑地互看了一會兒,黃道周道:“聖人之道早已入天下百姓骨髓,絕不是陳海平區區新學就能廢的。我想陳海平或許也是深知這一點,所以才要通過各種方式貶低聖人之道。如果能在辯論上擊敗我們,那還有什麼比這更能打擊聖人之道的?”
黃道周如此一說,不管對是不對,劉宗周和文震孟都知道,去是去定了。但這件事不是他們能決定的,最終還要由懿安皇后來決定。
劉宗周想這就進宮,但不行,懿安皇后不是崇禎,非是十萬火急之事,一切都要到朝堂上來說。
這件事談完,劉宗周指著書案上洪承疇送來的卷宗,問文震孟和黃道周兩人的看法。
文震孟和黃道周的意見一致,明日早朝,奏請懿安皇后欽准。
實際上,三人的心思都是一樣的,他們都清楚,這件案子一來是絕無虛假,二來這是他們所樂見的,甚至是求之不得的,其中尤以文震孟為最。
身為執行懿安皇后新政的糧道提督,文震孟正難受呢,楊嗣昌這是送了他一顆解憂丸。
懿安皇后這把刀選的好,三人再次對懿安皇后五體投地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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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沒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沒完
今日大朝。
“百官上殿。百官上殿,百官上殿……”在小太監特有的尖銳嗓音中,文武百官遠遠而來,魚貫入殿,分東西肅然列立。
丹墀之上,龍椅虎踞。
文武百官列立已畢,懿安皇后上殿。
大袖飄飄,裙幅拖地,懿安皇后儀態萬方,步上丹墀,面對階下百官,佇立在龍椅之前向下看了片刻,然後穩穩地坐在了龍椅上。
雖然沒人敢說,但對階下的每一個官員,這一刻,丹墀上高坐的懿安皇后都絕對是一道無比美麗的風景。
階下至少有九成都是yin道中人,但在這種時候,已很少有人會對懿安皇后起yin心,原因無他,是因為懿安皇后難以言說的威勢。
在男人的眼裡,女人的威和男人的威是不一樣的。尤其是漂亮女人的威。
男人雖然極其看不起女人,但如果真的有威,那女人的威,尤其是漂亮女人的威要比男人的威更容易讓這些極其看不起女人的男人們生出臣服之心。
懿安皇后就是如此。
懿安皇后高坐在丹墀之上,在眾人眼裡,這才是真正的帝皇之姿。崇禎皇帝與懿安皇后比,不過是個笑話。從懿安皇后身上,人人都似乎看到了千載之前,那位大周女皇的赫赫威儀。
這是另一類的洗腦,時時面對著這樣的懿安皇后,越來越多的官員生出了無可言說的臣服之心。
見禮已比,百官平身,議事開始。
高坐丹墀之上,懿安皇后雙眸亮如寒星,玉容肅然。靜默片刻,懿安皇后頭顱微微揚起,高聲問道:“眾卿可有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