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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你瞧,真是壯觀!”石頭的性子就是有點直,認死理,但絕不是個粗人,而且還識文斷字,這都是跟陳海平一起混的結果。
西城城頭,城樓巍然凌空,古樸厚重,蒼涼雄奇,蔚為壯觀。
這個時候本罕有行人,這兩人也很奇怪,但好在這裡雖是雄關,卻早已不是門襟森嚴的軍事重地,驗過關跌之後,士兵就放行了。
為了方便的需要,陳海平拿出一兩銀子請了個導遊。導遊是個老兵,一兩銀子在手,嘴角就咧開了。
城樓內塑有楊家將群像,出了雁門關外數十里,在懷仁縣的黃花梁腳下的金沙灘就是當年楊業父子捨生忘死的地方。
進到城樓,站在群像之前,陳海平默默肅立。
氣氛變了,變得肅穆,變得森嚴,老兵的嘴角歸位,神態也變得肅穆,變得森嚴。
這裡,還有東城門外的紀念武安君的靖邊祠,在後世都被鬼子毀了,陳海平的臉變得愈加肅穆、森嚴。
轉到東城,佇立城頭,寒風凜冽,望著城外的無限關山,陳海平心血沸騰: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這首唐代詩人李賀《雁門太守行》氣勢雄渾、蒼涼、豪邁,寫盡了這一刻陳海平的心情。
忽然,陳海平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感到似乎缺了點什麼,但缺了什麼呢?似乎就在心頭,但又抓不住。
想著想著,陳海平的眉頭鬆開,他終於想到缺什麼了。這裡缺一幅對聯,缺“三關衝要無雙地,九塞尊崇第一關”的對聯。
寫這副對聯的人傅山,現在還是個小孩子。
這傅山又是個讓陳海平覺得氣餒的絕代人傑,在陳海平看來,這人要比孫傳庭牛多了。孫傳庭能做的,他也能做,但這傅大牛能做的,他則望塵莫及。
在詩、文、書、畫等多諸方面,傅山皆善學妙用,造詣極深。其知識領域之廣、成就之大,在清初諸儒中,無出其右者。傅山的書法被時人尊為“清初第一寫家”。他的書法出顏真卿,並總結出“寧拙毋巧,寧丑毋媚,寧支離毋輕滑,於直率毋安排”的經驗,對後世影響極大。他的畫也達到了很高的藝術境界,所畫山水、梅、蘭、竹等,均精妙,被列人逸品之列。
這傢伙還對佛學研究極深,更絕的是這小子還是醫學大師,內科、婦科、兒科、外科,科科均有極深造詣,而尤以婦科為最,其醫著《傅氏女科》、《青囊秘訣》,到了他那個世代還依然流傳於世,造福於人。
在明末,像傅山這樣的牛人極多,似乎一抓就是一大把,顧炎武、黃宗羲、方以致都是這種牛人,他們似乎什麼都懂,而且還什麼都精。
陳海平覺得,如果不是被滿清生生打斷,正常發展下去,明末的思想文化之繁盛將極可能媲美春秋戰國的百家爭鳴。像傅山、顧炎武、黃宗羲等人都是命大,在那些死去的人中,這種牛人可能還不知有多少。
哎,陳海平微微嘆了口氣,明末人才之盛在歷朝歷代都是極罕見的,而這本是興盛的徵兆,但是……
雁門關有守軍三百二十七人,下得城來,陳海平拿出銀子給那個老兵,讓他多買肉食酒菜,今晚請所有士兵大吃一頓。
這下,在小小的雁門關造成的轟動可想而知,戍守雁門的軍官來與陳海平談過之後,立刻命人出關,去代州城採買酒菜。
這麼做,一來是陳海平心血來潮,想這麼做,二來這也是先期投資,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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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定了
代州,孫府。
小睡醒來,天已經有點黑了,戴老爺子渾身舒泰。他這一覺真是睡也安然,醒也安然。
徒弟的婚事已經板上釘釘沒跑了,戴定國了解孫國清,更了解孫家的人,他知道這位老弟的脾性,決不是迂腐古板之人,否則也就不會不讓女兒纏足。
孫國清最感驕傲的是大兒子孫傳庭,而最疼的則是小女兒孫茜,只要把女兒搞定,再憑徒弟的人才本事,那孫國清還有什麼好說的。
睡前見到女兒和孫茜,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戴定國知道事情已經成了,所以他才睡得這麼安然。
老人覺輕,又何況是白天睡覺,平常不管怎麼累,他都不可能睡這麼久的。心情舒坦就是好啊,戴老爺子一邊起身,穿鞋下地,一邊搖頭感嘆。
書房裡,孫國清還在看書,見戴定國進來,他站起身來笑道:“看來大哥真是累了,這要是我,再累,白天也睡不了這麼久。”
這是話裡有話,戴定國也笑道:“我那個不爭氣的徒弟呢?”
戴定國嘴裡說的是不爭氣,但語氣卻是溺愛到了極點,孫國清悻悻地道:“我不同意,走了,他說三個月後再來。”
戴定國一點都不著急,他哈哈一笑道:“行了,國清,我這個徒弟即使不比伯雅強,但也不會比伯雅差到哪裡去。你說,這樣的女婿你去哪裡找?”
伯雅是孫傳庭的字。
孫國清黑著臉看著戴定國。
戴定國道:“行了,國清,即使你不滿意,也認命吧。我這個徒弟的手段我都領教多少年了,這小子每次都把我氣的夠嗆,但除了上次的事,又有哪次我真能把氣給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