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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笑,笑不出來,想說什麼,卻又不知怎麼說好,孫茜把豐腴健美的身子緊緊地偎在了丈夫的懷裡。
長垣是北直隸境內的最後一個縣,過了長垣就進河南境內了。
十月十四日,午時剛過,遷徙大軍抵達了長垣。
長垣縣城不大,裝不了多少人,要是換個時候,還可以把城裡的死老百姓都趕出去,給這些貴人們騰地,但現在不行,不敢。
別說兩宮皇后準不準許,就是那在周圍遊蕩的反賊騎兵,也叫這些貴人們都沒了脾氣,變成了知冷知熱的好人。
未時三刻,孫承宗、秦良玉和盧象升護著兩宮皇后、嬪妃、太子以及少數皇親國戚和大臣進駐了長垣縣城。
至於其他的那些貴人們,那涼快哪兒呆著天還早,大軍繼續前行。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麼多貴人進城了,當然得要戒嚴。城門得關,守城的兵丁都換成了盧象升的天雄軍。
至於秦良玉的三千都在城裡王元外家的外面守著呢。
佇立在城頭,望著城下滾滾南去的人流,孫承宗和盧象升的表情都極嚴峻。
國破家亡,當年北宋南遷,也就是這副模樣吧!
遠處,當那三千精銳鐵騎出現在視野里,孫承宗和盧象升都不由把眼睛眯了起來。
他們都觀察這支騎兵多日了。
“建斗,你看元儀何?”良久,孫承宗問道。
建斗是盧象升的字。
“人才,難得的人才。”盧象升衷地讚嘆道。
默然片刻,孫宗又道:“元儀確是難得的人才,但元儀為人太過忠耿,又太過驕傲,天下間能善用元儀的人屈指可數。”
盧象升一聽來了興趣,他問道:“老人,不知有那些人能善用茅大人?”
孫承宗道:“老夫,元素和你:斗。”
“我?”盧吃了一驚。
點了點頭,孫承宗道:“建,你和元素都是大才,你們的性子很相似,卻又有不同。”
聽到心中最尊崇的老人品評自己,還把自己和袁崇煥相提並論,盧象升受寵若驚,他不由自主地躬身問道:“老大人,象升願聞其詳。”
孫承宗道:“建斗,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和元素為人都極赤誠,都極能鼓舞人,都善於帶兵,這是你們最大的共同之處。”
盧象升暗自點頭,又問道:“老大人,那不同之處呢?”
孫承宗道:“元素的性子跋扈,野性重,而你建斗不同,建斗你忠貞誠厚。”
舉世滔滔,知心幾人?默然良久,盧象升一躬到地,道:“象升謝過老大人。”
伸手扶起盧象升,孫承宗道:“建斗,元儀如我的學生一般,我很擔心他。老夫已是古稀之人,今日不知明日事,所以我就把元儀託付給建斗你了。”
盧象升忙道:“老大人,您春秋正盛,何必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搖了搖頭,而後望著那隊逡巡前行的騎兵,孫承宗道:“國事日堅,如果不圖振作,那十年後,他們就會踏碎一切。”
盧象升道:“老大人不必太過憂心,江南富庶,十倍於北方,只要整頓軍武,我們又有何懼?”
孫承宗嘆道:“難呢!”頓了頓,又道:“太子尚在襁褓,而爭權奪勢眾,現在又有誰能震住大局?”
盧象升道:“有老大人您在,又有什麼不可能?”
孫承宗道:“如果監國之人信任我等,那局勢自然會好轉,但若……”
盧象升是聰明人,這一路上又已經耳聞了不少,到現在他終於知道孫承宗和他說這番話的用意了。
默然良久,盧象升道:“老大人,兩宮相爭,非國家之福。”
“是啊!”孫承宗嘆道,這他又何嘗不知?太子畢竟是周皇后的兒子,這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可不爭……
奈何,輕輕搖了搖頭,孫承宗轉身向城下走去。
望著孫承宗蒼涼的背影,盧象升心頭酸。
秦良玉的性子耿直,和誰走得近並不避諱。
和懿安皇后呆的時間越長,了解的越深,秦良玉對這位年輕的皇后就越是佩服。很多時候,秦良玉覺得她才是二十五歲,而懿安皇后則是五十六歲。
安頓好了之後,秦良玉照例又來到了懿安皇后的房間。
見秦良玉來了,太監章程立刻退了出去。
讓秦良玉坐下,張嫣也落座。閒談了幾句後,張嫣道:“秦將軍,以後多去皇后那兒看看太子,我這兒就少來些。”
秦良玉愕然。
看著秦良玉,張嫣嚴肅地道:“我認真的。”
見秦良玉還是不解,張嫣輕輕嘆了口氣,道:“太子畢竟是她的兒子,不是我的。”
這一刻,張嫣眼裡有著難以言說的哀傷,想到那個可怕的傳言,秦良玉的心就是一陣抽搐。
傳言說因為魏忠賢和客氏使壞,用極其陰損的法子做掉了懿安皇后腹中的胎兒,而且也讓懿安皇后從此失去了生育的能力。秦良玉也是女人,也是母親,所以她能理解懿安皇后這一刻眼中流露出來的哀傷有多深重。
不知道如何勸慰懿安皇后,良久,秦良玉站起身來,輕聲道:“皇后,那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