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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當然皇太極照顧的重中之重,從廣渠門敗退之後把大軍駐紮在了南海子。
小太監李德、王兆榮是在海子養馬的,八旗軍來的時候,他們沒跑了,就藏了起來,但藏是藏起來了,而且還很隱蔽,可有一條,沒吃的,這就要了命了。
為了找吃,他們被人發現,就給逮了起來。
這方面的事早有交待,由范文程全權理,所以那個牛錄才來找的范文程。
聽完稟報,范文程讓牛錄帶路,去關兩個小太監的房子。到了地方,范文程在窗戶外仔細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奔皇太極的金頂大帳疾步走去。
聽到文程的計劃,皇太極的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他問道:“什麼時候放那兩個小太監回去?”
范文程道:“大汗,最還是多等幾天,現在每過一天,崇禎對袁崇煥的怒氣就必然要增加幾分。”
沉吟片刻,皇太極道:“時間不能長了。”
范文程道:“大汗放心,奴才明白。”
回到自己的帳篷,范文程越想越興奮,不行,還得加把火。
一支令傳下去,不多一會兒,將近千多名的漢人都聚攏過來。
這些漢人有的是隨軍來的包衣奴才,也有的是剛剛投降過來的,范文程告訴他們,讓他們十幾人一夥,裝扮成袁崇煥的遼東兵,到四鄉八鎮去燒、去殺、去搶、去奸,總之,這活兒乾的越多,功勞就越大。
京城雖然早就戒嚴了,但還是可以出入的,所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京里的人該知道的都能知道。
撕心裂肺啊!
在這些撕心裂肺的人當中,不但有達官顯貴,更多的還是那些普通的平民百姓,他們要比那些達官顯貴更撕心裂肺。
京城百姓並不都是住在城裡的,城外也有很多商戶民房。韃子來了,他們人可以進城躲避,但房屋財產卻帶不進來。所以,達官顯貴們損失再多,生計是不會斷的,而平民百姓就不同了,他們今後可怎麼活啊?
在這一刻的北京城裡,乾柴遍地,點火的人也有都是。這些點火的人,有些是范文程早就安排好的人,而更多的則是出於對袁崇煥的仇恨。
朝堂上,攻擊袁崇煥的奏章堆成了堆;市井間,無數的流言蜚語最終匯聚成了一句話:韃子是袁崇煥招來的。
這怎麼可能?一開始,很多人不信,因為這太違背常理了,但說這種話的人越來越多,情緒也越來越激烈,很快的,不信的人也大都信了。
同仇敵慨之下,人們將矛頭直指關寧援兵、直指袁崇煥。
情緒越來越激烈,很多人湧上廣渠門的城牆,磚頭瓦塊如雨點般向城下的遼東兵砸去。
猝不及防五名遼東兵被磚頭瓦塊砸死,數十人受傷。
京城的百姓憤怒,遼東軍也憤怒了,他們心中的怒火也被點燃,但他們胸中的怒火再盛,袁崇煥卻是他們永遠也漫不過去的堤壩。
大帳內,五塊白布下是五具已經冰冷的屍體;帥案後袁崇煥的臉色慘然而灰暗。
怎麼辦?第一次,袁崇煥的信心動搖了。
一側,祖大壽和何可剛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袁崇煥們的神色都憂慮、焦急,還有一絲絲的憤然。
同袁崇煥一樣,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現在出擊,以八旗兵來去如風的機動性,在曠野對付他們以步兵為主追擊而來的大軍,那必然是凶多吉少。而他們一旦敗了,就可能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何況即便沒有全軍覆沒,只要損失稍微重一些,那朝廷會帥嗎?
現在,每拖延一天,四方趕來的援軍便會近一點,他們成功的把握就會多一分。
這些援軍戰鬥力不行,也沒什麼士氣,但是們就好像是一匹匹孱弱的孤狼,老虎沒事時,他們都會遠遠的避開,可一旦發現老虎受了傷,受了重傷他們便會蜂擁而至。
而這,就是決定勝敗的關鍵。
到了這個時候皇太極就絕不敢跟他們死戰了,而他們就可以放手以關寧鐵騎纏住八旗軍至把韃子兵拖死。
可不出擊,如果太極在這幾天內自己跑了這架勢,朝廷絕對饒不了大帥。
許久,袁崇煥轉過頭,對何剛問道:“有其他路援軍的消息嗎?”
何可剛輕搖了搖頭。
祖大壽道:“大帥,這麼老扛著,什麼都不:也不是個事兒,您看是不是派些火炮手騷擾一下韃子?”
沉思片刻,袁崇煥點了點頭。
如同剷除閹黨那會兒一樣,崇禎現也很冷靜,但和剷除閹黨那會兒不同的是,崇禎現在的冷靜是狂躁中的冷靜。
剷除:黨,一切都操之在我,但現在,不同了。與現在的情況相比,剷除閹黨就是件小事兒。
人就是這樣,或多少都有偏執的一面,尤其是在情緒非常焦躁的時候,想法更容易走極端。
崇禎現在就是。
袁崇煥和皇太極勾結,這件事多麼不合理他不去想,卻偏偏去想這件事合理的地方。這就好像人們看見什麼恐怖的場景,明明非常害怕,但就是閉不上眼睛。
一開始,崇禎自然不會懷袁崇煥,即便懷,理智也會把這些懷疑都壓下來,但是,這有一個臨界點,一旦超過了這個臨界點,那崇禎就開始看恐怖片了。
隨著指責袁崇煥的聲音鋪天蓋地,更隨著袁崇煥一次次抗命,拒不出兵,崇禎終於攀上了心理的那個臨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