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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先生,裡面請。”徐光啟伸手讓道,不管是不是,還是得先讓進來再說。
“老大人,您請。”陳海平客氣道。
進到客廳,落座,獻茶,之後,徐光啟問道:“陳先生,不知來找老朽何事?”
陳海平道:“老大人,我是您老的學生,今天是學生拜望老師來了。”
徐光啟愣了,問道:“師生之說,陳先生這是從何談起?”
陳海平抬手,從袖口裡拿出一卷書冊,然後把書冊放到了桌面上,推到了徐光啟面前,鄭重地道:“老大人,我早年偶然看到了您翻譯的《幾何原本》,拜讀之下,受益匪淺,今日特來致謝。”
這雖牽強,卻也並非無稽,只是,他說的是真的嗎?徐光啟狐地看著陳海平。
這個時代能把《幾何原本》看進去的,必定都是很好的學者。而經年浸淫學問中的人自有一種氣質,那是瞞不了人的,但此人身上似乎沒有這種學者的氣質。
真是人無完人,沒有人是全才,徐光啟也一樣。徐光啟缺乏政治上的才幹,這也是徐光啟一生在政治上都沒有多少建樹的根本原因。徐光啟身上,更多的是一顆學者的赤子之心。
看著徐光啟眼中狐疑的目光,陳海平笑了,他道:“老大人,學生學有所得,今天既是來致謝,看望老師,也是來請老師驗收一下學業。”
幾何這門學問是徐光啟最為看重的,一說起這個,什麼領政大人早都忘到一邊去了,他當真就開始考校起這個自告奮勇上門來的學生了。
徐光啟翻譯的是《幾何原本》的前六卷,都是些基礎知識,範圍基本沒有出那一世的初高中課本。而且,陳海平確實又把《幾何原本》前六卷仔細讀過,所以對答如流,讓徐光啟興奮不已。
“爺爺,您該吃藥了。”當被孫子打斷的時候,徐光啟才發覺已經是正當晌午了。
年紀大了,加之這些年國事日益爛,徐光啟憂心不已,身體一直都不太好,而且還每日裡著書不斷,極為辛勞。
這些天,徐光啟每日這個時候都要吃一副藥。徐爾爵見這位領政大人和爺爺越談越投機,而且一點都不可怕,所以到點了,也沒有顧忌。
“哎呦,罪過罪過。”陳海平趕緊起身,道:“徐公子,快點把老大人的藥拿來。”
吃過藥,管家徐中上前道:“老爺,酒宴已經準備好了,您看?”
“擺上擺上!”徐光啟吩咐道,興奮勁還沒過去,還要把酒長談。
趁著放桌子擺酒菜的當兒,陳海平悄聲問身後站立的紅娘子道:“累麼?”
紅娘子使勁地搖了搖頭。
徐光啟注意到了,問道:“這位姑娘是……”
陳海平道:“我夫人。”
一聽陳海平的這個介紹,紅娘子差點暈過去,而徐光啟也愣住了,他這時又想起了這位學生的另一個身份。
但不論怎麼說,這也太出人意表了。
陳海平笑道:“我夫人不喜歡在家裡帶著,非要跟著出來,所以我就讓她給我當個護衛。”然後,又對紅娘子道:“來,給老大人見個禮。”
紅娘子喜滋滋地上前給徐光啟施了個禮。
徐光啟這時也反應過來,趕緊道:“哎呦,夫人,不敢不敢。”然後又吩咐一旁也傻了半天的孫子道:“快,再去加張椅子。”
陳海平也沒推辭,就讓紅娘子跟著一起坐了。
徐光啟應該是這個時代最開明的人了,但看著坐在對面的這二位,還是覺得匪夷所思,這位領政大人委實是位奇人,他根本無法理解。
這個時候,徐光啟對陳海平的身份已經毫不懷了。
或許,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做出那等不可思議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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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分別
娘子雖然在陳海平的逼迫下上了桌,但幾乎不怎麼>責就是倒酒。
由紅娘子,徐光啟想到了這位年輕同道還有個領政大人的身份,進而又想到國事如麻,眼前形勢稍一處理不慎,便是家裡刀兵四起,院外虎狼巡、視機而入,天下黎民陷入浩劫的悲慘局面。
徐光啟已從談論幾何的興奮中冷靜下來,又因為剛才的一番談論,無形中兩人的關係親近了很多。稍稍猶豫了一下,徐光啟問道:“領政大人,有一事老朽如鯁在喉,想要問一問。”
陳海平輕輕擺了擺手,笑道:“老大人,如果您叫我海平,那不管問什麼我都說,但要是您叫我領政大人,那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可就是有分寸的。”
看著陳海平眼中溫和誠摯的目光,徐光啟道:“好,海平,老朽問你,眼前局勢你想如何處置?”
陳海平道:“老大,已經處置完了。”
“什麼?處置完了?”徐光啟吃驚。
“是的,老大人,已經和袁大人、孫大人達成了協議。”陳海平道。
穩了穩心神,徐光啟問道:“海平,能嗎?”
“老大人,我不說了嗎,您叫海平,那您問什麼我就說什麼。”陳海平笑著說道,然後就把協議內容詳細說了一遍。
“真?”徐光啟驚喜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