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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發展都很順心,溫體仁現在擔心的只有一件事,這件事就是崇禎最先召見的人是誰。
崇禎非常不喜歡臣下猜到他的心思以做事時往往會故弄玄虛,但實際上,他做的很多事都有跡可循。
在朝里做官的,尤其是當大官的,很少有人不研究皇帝的,或多或少,有意無意都會做些。
如要論起對崇禎的研究溫體仁認第二,就沒人有絲毫的資格認第一,就是周延儒都不行。
崇禎要是找人問,溫體仁發現其間有個規律。
崇禎現在很少把大臣們召集到一起,往往都是單獨召見越信任的大臣就越是如此。錢謙益那件事之後,有資格被皇帝召見問事的大臣分為三等崇禎最信任的是周延儒,其次是他後就是閣臣。
在召見這些人時,崇禎有個習慣果最先召見的是閣臣,那最信任的周延儒就會在排最後,如果最先召見的是周延儒,那最不受信任的閣臣就會排在最後,他總是排在中間。
事情出來後,溫體仁始終熱切地期盼崇禎最先召見的是閣臣,這樣他就會排在周延儒之前受到召見,但天不遂人願,這一次崇禎最先召見的是周延儒。
“老爺,周大人出宮了。”
得知周延儒出後,溫體仁又開始計算皇帝會在何時召見自己。還好,周延儒出宮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小太監就到了。
溫體仁的心鬆快了不少,少,周延儒沒有讓皇帝的心定下來太多,所以才需要這麼急著聽聽他的意見。
進到文華,一看到端坐在龍書案後的皇帝,溫體仁心裡就是一驚,他發現這一刻的崇禎可不是平日裡那個焦頭爛額的年輕皇帝,崇禎現在的神態和當初處置魏忠賢時的樣子竟然極其相似。
溫體仁悚然而驚,知道自己小看位皇帝。
~比,皇帝賜坐,溫體仁把半拉**點在了椅面上。
默然片刻,崇禎:“溫卿家,你怎麼看待袁崇煥擅殺毛文龍之事?”
這一問,禎又和往日不同,以前崇禎關注的都是細節,卻每每把整體給忽略了,但今天則不然。
溫體仁更是戒慎恐懼,他站起來躬身道:“皇上,此事實在干係重大,臣……”
見溫體仁面露難言之色,崇禎沉靜地道:“卿是兩朝老臣,忠貞體國,老成持重,故而問卿大事,望卿替朕分憂。”
面色一整,溫體仁決然道:“皇上,臣對此事一則以憤,一則以憂。”
“呃。”崇禎輕輕呃了一聲,然後問道:“不知溫卿家所憤何事,所憂又為何事?”
略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憤然,溫體仁道:“皇上,臣所憤者是袁崇煥擅殺毛文龍,臣不知在袁崇煥心裡,究竟置陛下於何地!”
崇禎神色不動,只是稍微沉吟了一下,又問道:“那所憂又是何事?”
溫體仁道:“皇上,臣所憂者,是遼事爛,一旦治袁崇煥罪,臣不知何人可督師遼東。”
“如此,”崇禎道:“也就是說溫卿家不認為袁崇煥殺將媚和為真。”
溫體仁道:“皇上,袁崇煥為人極之囂張跋扈,但如果說他殺毛文龍是為了媚和,那臣不敢相信。”
崇禎人非但不蠢,反而非常聰明,只是一來年紀輕,又缺少必要的教育,更加之這副擔子實在是太重了,所以才使得崇禎每每進退失據麼事情都越弄越糟。
如果因為那些街談巷議,就把袁崇煥往通敵上扣,崇禎很難相信,這種話並不討好,何況這事兒千萬不能急在話里話外就是要把袁崇煥往囂張跋扈,沒把皇帝放在眼裡上招呼,等到將來一旦時機成熟,這些話必然有發揮效用的一天。
溫體仁絕對相信,就是袁崇煥真的五年把女真人平了,以袁崇煥的為人和崇禎的秉性袁崇煥也定然不會有善終。
難得地,崇禎點了點頭,問道:“溫卿家看這事該怎麼處置?”
到了這時,溫體仁知道崇禎早已有了定見,於是道:“皇上文龍已死,遼東現在又需要袁崇煥,所以請陛下優旨褒答袁崇煥,同時傳諭公布毛文龍罪狀;再者,而今非常之時,對袁崇煥這等手握重兵之人,朝廷既要倚重又需防範,所以請陛下重新派監軍赴遼東軍中。”
皇帝倚重太監,這不是那個皇帝的癬好決定的,而是朝廷的體制決定的。皇帝和文官集團基本是對立的,官員既然不可信那就只有依靠太監了。溫體仁雖然沒有看的這麼深,這麼透最終的結果還是看得到的。在他看來,崇禎早晚還是要大規模啟用太監的在他提出來,一來暗合崇禎的心思二來可以以此交好太監。
默然良久,崇禎問道:“賢卿,依你之見,毛文龍到底該不該殺?”
聽此一問,溫體仁心懷大好,看崇禎的神色,他可以斷定,崇禎沒有這麼問過周延儒,要不然不會這麼猶豫。
大局已定,溫體仁的心情分外輕鬆,分外興奮,但仍不敢有絲毫大意,他躬身道:“皇上,毛文龍該殺,也不該殺。”
“此話何意?”崇禎不解地問道。
崇禎現在不那麼深沉了,而這也就是說對他的心防越來越輕了,溫體仁的心情更好,他不急不徐地說道:“毛文龍不聽將令,空耗數十萬糧餉,觀望養敵,實是該殺,但皮島兵將多是其舊部,袁崇煥將其處死,今後恐生變故,所以不該輕易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