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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傳庭不由苦笑了一下,道:“我這個妹婿真是了得,他讓卜石兔當傀儡不難,難的是還讓卜石兔心甘情願作這個傀儡。”
雖然對兒子向來信服,但孫國清還是不信,他道:“這都是你的推測之辭,怎麼可能?”
孫傳庭道:“我們山西的商人在歸化城附近建立了不少城堡,如果不是卜石兔心甘情願地做傀儡,建那等規模數量的城堡是不可思議的。”
孫國清問道:“這才不過一年的時間,而且海平又不在歸化,卜石兔怎麼會心甘情願做傀儡?”
孫傳庭解釋道:“父親,卜石兔做這個傀儡是明智的。這首先是因為卜石兔這個人很平庸,沒什麼本事,也沒有不切實際的野心。其次是他的地位越來越不穩,就是土默特部內部聽他話的人也越來越少,再加上察哈爾部的林丹汗日益強勢,早就眼饞歸化這個地方。現在他願意做這個傀儡,就會得到海平的支持,他的地位就會穩固,威望就會提高。最重要的是海平是漢人,卜石兔沒本事,又真心合作,沒人比他更合適做這個傀儡,所以他只要活著,海平就不會讓別人取代他。再者,除了權力少了,他的利益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能在與海平的合作中獲得巨大的利益。”
孫國清信了,但仍然感到有些茫然,跟做夢似的,他嘆道:“這個卜石兔倒也是個聰明人。”
孫傳庭道:“我不明白,孫家只是個二流的商人,海平他憑什麼讓那麼多大商家就因為他的話而投入巨資?”
輕輕搖了搖頭,孫國清道:“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孫傳庭又道:“我聽說在瀚海大漠,商隊遇到了上萬人的馬匪,但被海平打的潰不成軍,斬殺了六千多,而商隊總共才死了七十九個人。”
“這個倒很有可能。”
“呃,父親,海平他哪兒來的這麼強大的武力?”孫傳庭驚訝地問道。
“是海平他自己訓練的。”
“您詳細說說。”
聽孫國清說完,孫傳庭吃驚地問道:“僅僅兩千多人?”
孫國清道:“是的,海平告訴我,他這兩千人即使面對兩萬蒙古鐵騎,結果也是一面倒的屠殺。”
孫傳庭感到難以置信,但這些事又有哪件不是即便親眼見了也難以相信?沉吟了一下,他道:“父親,我明白了,或許海平就是用這支武力說服那些大商家的。只要安全,去蒙古高原經商,那就是暴利,只要海平能讓那些商家相信他有這個能力,那接下來的事就有個合理的解釋了。”
這時,父子倆對望一眼,他們都想到了一個問題:除海平到底想幹什麼,他最終的目的是什麼?現在觀陳海平的所作所為,早就不能用一個商人的身份來衡量了。
不論是對孫國清,還是對孫傳庭,即便他們是父子,這個話題也都還是一個忌諱,他們都沉默不語。
―――――到了歸化,休息一晚,第二天白天,陳海平先後去了壽靈寺、銀佛寺和席力圖召,拜會了三位大喇嘛。
實際上,這就是一個姿態,雙方的利益要是太一致,反倒沒什麼好談的了。
陳海平又分別捐了三千兩銀子的香油錢,但這已是小錢,現在三位大喇嘛也已意識到,歸化這塊大餅,陳海平劃給他們的那一塊將來會生出多大的利益。
晚上,陳海平拜會了順義王卜石兔,兩人這頓酒一直喝到天光大亮。席間,陳海平開誠布公,推心置腹,把成破利害和他的想法又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事還是那點事,但做的方法不同,給人的感受就會有天上地下的差別。而且,陳海平有一種魅力,他能讓人信賴。最後,兩人約為兄弟,互托生死,卜石兔明言,把所有的主導權都交了出去。
陳海平很高興,天亮後回到在歸化城裡的家,臉紅紅的,眼睛也笑咪咪的,看得孫茜、紫桃和綠柳直樂。
睡夢裡,陳海平嘴裡嘟嘟囔囔,但就是聽不清嘟囔的到底是什麼。
孫茜、紫桃和綠柳這三個女人的好奇心都被激發起來,她們輪流把耳朵貼在丈夫的嘴邊聽了又聽,然後反覆進行分析比對,最後終於確定丈夫嘟囔的是什麼話了。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這是什麼意思?三個女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陳海平醒來時,已是晚霞滿天。
經歷了這一年多大漠草原的洗禮,三個女人的心性也都變了許多,至少耐性增強了不少。服侍丈夫洗完臉,又吃過了晚飯,孫茜這才問起了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抹了把臉,陳海平問道:“我說了嗎?”
她們對丈夫已經非常了解,這個動作也就意味著丈夫想要耍賴,孫茜不依道:“你就是說了。”
陳海平道:“那些個蒙古兵原本一個個懶得要命,你看他們現在勤快的,這還不是因為有那麼多好榜樣嗎。”
這話聽著倒也合理,而且似乎也沒別的解釋,但三人還是覺得不對勁,可也又說不出什麼了。
“走,我們出去看看草原的落日。”
黃昏,落日的霞光給整個城市披上了一層寧靜的金色光芒。街上人不多,他們騎在馬上緩緩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