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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了,更控制不住眼淚,一見茅元儀這副模樣,孫承宗也是老淚縱橫。秦良玉和四周的將士看得也大都忍不住落淚,太讓人心酸了。
這兒遍地都是傷的不能再傷的傷心人,而且傷心的理由又都是一個,所以不引起共鳴是不可能的。
皇宮之外自然就是皇親國戚和高官顯宦,他們有靠的近的,看到了這一幕,先是眼淚止不住地流,隨後就又順理成章地哭了起來。
一個影響三個,三個影響九個,很快,好像海浪一般,哭泣哽咽聲蔓延了整個大地。
而這時,海浪的中心倒是安靜了,但海浪依舊,洶湧澎湃。
一開始,孫承宗、秦良玉和茅元儀都有點發愣,但很快,鄙夷之色就由孫承宗和秦良玉的眼裡透了出來。
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不驚動皇宮裡的貴人,當周皇后聽說了怎麼回事,神情黯然,搖頭嘆息,跟著垂淚,而懿安皇后張嫣聽太監章程說了之後,眉頭卻皺了起來。
片刻之後,張嫣站起身來,向營外走去。
見懿安皇后出來,四周很快就靜了下來,但這也僅僅是四周而已,四周之外的哭聲依然,但對這兒的影響已然不大。
“皇后。”
“皇后。”
……孫承宗、秦良玉等眾人紛紛躬身見禮。
懿安皇后輕輕搖了搖手,令眾人平身,而後,她的目光落在了茅元儀身上。
“這位是茅元儀茅將軍吧?”看著茅元儀,張嫣問道。
孫承宗剛要上前做個介紹,卻被秦良玉偷偷拉了一下。孫承宗一愣,回頭向秦良玉看去,秦良玉微微搖了搖頭。
“皇后,微臣正是茅”茅元儀趕忙躬身應道。
“茅將軍不是副總兵,督理覺華島水師會到了這裡?”張嫣問道。
茅元儀一驚,奇怪皇后怎麼會知道他知道的這麼詳細。而且位皇后怎麼看上去年紀有點大?
“微臣吃國家俸祿,理應報效朝廷,是以辭別遼東同僚,誓要追隨太子,以報效於萬一。”茅元儀躬身答道。
張嫣滿意地點了點頭然道:“有茅將軍這等忠貞之士、效死之臣,國家就尚存希望於萬一,我們就還有希望!”
這幾句話張嫣的威儀凜凜,擲地有聲。這個時候,不論是誰,最需要是可以給他們希望領他們走出困境的領袖,而這一刻,張嫣讓他們惶恐不安的心突然穩了下來。
夕陽的餘暉給曠野塗上層渾濁幽暗的金色,淒冷之極,但柔弱矮小的張嫣卻像是一枚釘子,牢牢地釘在大地上悽然中透出無比的果決之色。
“對,皇后說得們有希望,我們一定能拿回我們失去的一切!”一個人嘶喊百人跟著,人們流著淚聲嘶力竭地吶喊著。
但是,對著這些吶喊的皇親國戚、官顯宦,張嫣的目光卻冰冷之極。
在張嫣冰冷的目光的>下,貴人們慢慢平靜下來,他們看著剛剛帶給他們希望的皇后,目光里越來越多的是茫然。
待眾人徹底平靜來,張嫣的目光徐徐掃過每一張臉,而後緩緩道:“你們哭,是因為你們的金子、銀子、土地沒了,所以你們哭。這次你們損失多少?聽說僅僅在京城,僅僅黃金白銀你們就給那位領政大人奉獻了七千萬兩。如果再加上田地、房宅、珠寶、糧食、牛馬,那會又是多少?如果再算上整個北直隸和山東山西,那又會是多少?一億,兩億,三億,四億?”
“本宮真沒想到,你們都這麼有錢,但們的國庫呢?用於保護你們的錢財的我們的國庫呢?五百萬兩!每年五百萬兩,而一個京城的皇親國戚、達官顯貴就給我們的敵人貢獻了至少二十年的國庫稅入。這荒不荒唐?如果你們能稍稍節制一下你們的貪婪,會有今天嗎?”
“你們是不是都以為沒有我的那一份不要緊,還有別人呢?正是因為你們人人都這麼想,所以朝廷賑災沒有銀子,養兵沒有銀子,所以就烽火遍地,流民、建奴壓得朝廷喘不過氣來。”
說到這兒,張嫣冷然一笑,道:“實際上,在本宮看來,我們都應該感激那位領政大人,如果不是他,要是再等幾年,進京城的不是他,而是流民,是建奴,你們還可以在這裡聽本宮說話嗎?”
看著眾人的反應,張嫣心中微微嘆了口氣,這些人即便現在有所觸動,但一旦回到舊日的生活,九成九的人都會把這一刻的觸動丟到九霄雲外,他們只會更加的貪婪,因為要把這次的損失儘快撈回來。
張嫣絲毫也不理會那些皇親國戚,她的目光看似淡然,但實際上,每一位大臣臉上的表情變化都被她印在了心中。
張嫣走了,遠處,兩個書生模樣的人滿眼都是驚訝之色。
皇后走了,茅元儀還沒有回過神來,因為這位皇后臨走時跟他提到了《武備志》。
懿安皇后走了,孫承宗和秦良玉相視一笑,他們都極是欣慰。
帶著茅元儀回到自己的大帳,孫承宗的心情從未這麼好過。落座之後,茅元儀這才道:“大人,那位皇后是……?”
孫承宗啊了一聲,笑道:“那是懿安皇后。”
茅元儀笑道:“我說呢,怎麼年紀有點大。”而後,又問道:“大人,懿安皇后怎會對我那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