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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對方給他這一錠金子也是為了考驗他,看他能不能看透,是不是可用之人。
雙手汗津津的,朱勛有不由自主地雙掌緊握,又用力地展開,一遍又一遍……
對朱勛有而言,宗室大不大失血,和他沒什麼關係,就是不失血,他將來最好一年也不過是一百兩銀子,那還不如做個梁上君子呢。
砰砰砰,朱勛有似乎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朱勛有有很多朋友。
像朱勛有這些天潢貴胄,士農工商,那樣也不著邊,一天到晚,他們所有的業務大都是鬥雞走狗、吃喝嫖賭,而這樣的業務人少了是沒有意思的,所以他們都有很多朋友,朱勛有也一樣。
實際上,打小開始,朱勛有所有的花銷都是他這些朋友不知不覺孝敬給他的,但到了南京之後,朱勛有的財源就斷了,因為他的這些朋友現在還不知道找誰去孝敬呢。
財源斷了,朱勛有這才不得不另謀生路,想法再就業。
朱勛有是看不上他的這些朋友的,所以沒有了油水,再就業之後又開了眼界,也就不大跟他們混了。
對這些朋友,朱勛有自然是極為了解的,他也懶得費什麼心思,跟他們喝了幾頓酒之後,事情也就辦完了。
―――――-
自從宗室和江南的士大夫槓上之後,宗室那是揚眉吐氣,人人都以痛罵嘲諷江南的讀書人為畢生的最大樂事。
宗室的人本就是大手大腳的,現在高興了,就又大都忘了家裡還有多少銀子了,所以茶樓酒肆到處都可以聽到這些天潢貴胄肆無忌憚譏諷謾罵復社和東林黨的聲音。
這兩天,宗室更得意了,因為復社和東林黨那些既要當*子,又要立牌坊的王八羔子終於要跟他們服軟了,承認他們是*子了,所以漫天的雲彩就散了,看看他們今後還敢不敢提削減他們祿米的事兒。
――――――文華殿裡,錢龍錫、溫體仁、周延儒、何如寵、錢象坤、吳宗達,六位大閣臣面面相覷,大都苦笑不已。
大明朝立國之後,朱元璋破天荒地把相權給廢了,導致這些國家不可或缺的士大夫們和皇帝越來越對立。
朱元璋和他的後人們極力鼓吹道德,苦口婆心地勸導,希望這些官兒都能成為安貧樂道的賢人,安心做吃草擠奶的老黃牛,但萬沒曾想,這卻成了士大夫們鬥爭皇帝的最有力的武器,他們反過來以高唱道德為手段,行限制皇權之實。
這種鬥爭越來越激烈,以致到了後來,正德皇帝想要出城去玩玩,拿聖旨卻連城門都叫不開,最後還是乘守門的官兒不在,這位大皇帝這才如願以償;更有甚者,萬曆皇帝想要自己選個繼承人,卻都做不了主,以致一賭氣,乾脆幾十年不上朝。
現在好了,太子登基之後,周太后這位監國太后來了個大撒手,她告訴大臣們,議定了什麼事,需要她欽準的就拿到坤寧宮,她給下印,否則就不要來煩她了。
周太后的大撒手不同於萬曆皇帝的不上朝,相權終於獲得了完美的勝利,但是……這都多少天了,國事如麻,他們卻連個屁都沒有送到坤寧宮去。
總這麼下去怎麼行,錢龍錫這個從未有過的首輔大人自然想要解決眼前的困局。這些天,他一直奔走斡旋,說服那些主張消減宗室待遇的大臣退讓一步,跟宗室服個軟。前兩天,好說歹說,總算有點眉目了,但沒曾想,風雲突變,不知怎麼地,竟然鬧得南京城的百姓婦孺皆知。
這事兒算是黃了,因為說的太難聽了,如果服軟,那很多人就成名副其實的*子了,江南讀書人的臉就得丟的一點不剩。
眾人之中,只有溫體仁氣定神閒,這個態勢形成的如此迅速,他就斷定是懿安皇后出手了,而這也就意味著宮裡的大局已定。
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但人人都一籌莫展,一語不發。這個首輔當的,錢龍錫苦笑,道:“大家散了吧。”
又是一天。
――――――來藤輝園的人更多了,但這不是因為藤輝園的影響力更大了,而是因為事情越來越嚴重。
以前,雖然吵的沸反盈天,但很多人並不當回事,因為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所以一損俱損的事兒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但現在……
形勢一天比一天更嚴峻,宗室的人跟瘋了似的,全不知死之將至。這把火雖然是他們挑起來的,但他們什麼時候都絕不會抱著玉石俱焚的心,可宗室這幫王八蛋……
他們不怕宗室,等這幫混蛋一旦看見了棺材,自然就會清醒的。他們怕的是民意,怕的是有人利用民意製造事端。他們都是利用民意的行家裡手,深知其中的利害,一旦民意達到某個程度而被有心人利用的話,那問題就真的嚴重了。
這個時候,越來越多的人嗅到了危險的氣息,而藤輝園既是他們思謀對策的地方,也是相互取暖的所在。
罵,整天地罵,除了罵,還是罵,沒別的。當初那些一意孤行,非要乘機謀取大事的傢伙早都傻了。
張溥,作為復社的領袖,當初又是這件事的反對者,其威望隨著事態的日益嚴重而愈發地高漲了。
張溥為人寬和大度,儘管對這些事這些人非常厭惡,但他把這一切都死死壓在心底,絲毫也不會流露出來,他更不會說當初我如何如何的話,即使別人提,他也會當場就嚴厲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