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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路趕的太緊了,著實是累壞了,吃過飯,袁崇煥和佘義主僕兩人即刻倒頭便睡。
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起來後,袁崇煥覺得精神從沒這麼好過。吃過早飯,袁崇煥帶著佘義離開館驛,奔吏部而去。
照例,普抵京師,他得先去吏部衙門交旨籤押。
吏部是天下第一大部,管著全天下的官兒的升遷榮辱,重要性不言而喻。但人事人事,不干人事,古往今來,莫不如是,吏部黑著呢。
只是,吏部再黑,也“黑”不過袁崇煥這等天子門生。袁崇煥到了,不管認識不認,吏部的老爺們都過來套近乎。
袁崇煥應付著,但等看到吏部尚書王永光進來,他不自覺地微微皺了皺眉頭。
寧遠大戰之時,這個王永光是兵部尚書,正是由於他大力支持,高第才能實行放棄錦州、寧遠,退守山海關的政策。
能在魏忠賢手下作兵部尚書,王永光毫無問是閹黨,但這傢伙運氣好,不僅躲過了這一劫,而且又官運亨通,再度飛黃騰達。
天啟六年五月,因部屬貪污索賄、分贓不均鬧出了事,王永光受到了魏忠賢的責罵,後來又不小心得罪了魏忠賢的大紅人崔呈秀,王永光被魏忠賢罷了官。
沒想到,這非但不是壞事,王永光反而因禍得福,魏忠賢倒台後,他一活動竟然又給他活動成了吏部尚書,權更大,油水更肥。
昨晚聽那個王頭提到這事兒,袁崇煥就噁心了一回,這會兒見到王永光,袁崇煥心裡更是不舒服。
噁心的事還沒完,除了王永光,還有個人也讓袁崇煥這個人說來和他關係還不淺,梁廷棟和他是同年,七年中的進士。
梁廷棟是二甲的第七名,成績要比袁崇煥好很多,而且又是官宦世家,朝里有人,進士及第後地第一個職位就是南京兵部主事,所以袁崇煥無論從哪方面講,處處都比不上樑廷棟。
梁廷棟原本就是個小人,袁崇煥後來居上,他自然看不過去,而且在與袁崇煥共事之時,又因事受過袁崇煥地懲處,所以對袁崇煥有點意見是難免的。
高第接替孫承宗出任遼東經略時,梁廷棟沒少了給高第出主意,後來高第倒了,他也跟著吃了瓜落,被免了職。
沒想到,魏忠賢倒了,這些魚鱉蝦蟹卻又都跑了出來。
袁崇煥的心情更是惡劣,所以讓王永光這張大熱臉貼了個冰**是免不了的。至於梁廷棟,袁崇煥就更沒風度了,他把事情辦完,轉身就出了吏部。
出了吏部,回到館驛,袁崇煥寫了一張拜貼,然後讓佘義送去錢龍錫地府邸,約好晚上去錢府拜會。
袁崇煥認識錢龍錫,知道這個人還可以,印象也不壞,而最為重要的是,錢龍錫既然推薦了他,那不管願意不願意,他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別想溜,他們是要好就一起好,要倒霉就一起倒霉。
形勢已然如此,錢龍錫也必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情在理,他都該去拜訪一下這位錢閣老錢大學士。
佘義回來後,帶回了錢龍錫地回帖,錢龍錫言道,晚上在府中備下便宴恭候袁督師大駕。
黃昏時分,袁崇煥帶著佘義到了錢府。
剛一下馬,就見從錢府中走出了兩個人。這兩個人不是迎接他的,袁崇煥都認識,他們都是前朝御史,一個叫高捷,一個叫袁宏勛。兩個人手裡都還抱著禮物,耷拉著腦袋,神情狼狽就象剛剛被打的兩條落水狗,只有眼睛裡還隱隱露著凶光。
這兩個小子也是閹黨,跟著魏忠賢著實是幹了不少壞事,天啟七年,他們還跳出來和御史曹永祚一道依照魏忠賢的意旨,羅織罪名上疏參劾他不救錦州。
顯然,這是來錢龍錫這兒走門子地。
人要賤就要賤的徹底點,魏忠賢這人果然有過人之能,跟他混過的人大都賤到了家,大都根本不知道世上還有不要臉這回事。
一見袁崇煥,跟打了雞血似的,高捷和袁宏勛立刻就由垂頭喪氣,變成脅肩諂笑,點頭哈腰地湊了過來。
袁崇煥也真能拉下來這個臉,他懶得理會這等小人,所以就只當眼前沒這倆人,徑直向府門走去。
高捷和袁宏勛本想湊過去說兩句,但最終沒敢,因為袁崇煥身後的那個僕人,目光實在太嚇人了,掃他們一眼,他們的腿肚子就有點抖。
錢府地僕人顯然早就被吩咐過了,儘管不認識,袁崇煥也沒個薊遼督師的排場,但一看兩條落水狗地模樣,他們那還不知道真神已經到了。
一個僕人撒丫子向內宅飛奔,其他的僕人都湧出來迎候,牽馬地牽馬,引路的引路。
快到二門,就見錢龍錫急匆匆地快步走了出來。
“哎呀,袁大人,恕罪恕罪,龍錫迎接來遲,還望多多海涵。”見到袁崇煥,錢龍錫一面走,一面抱拳寒暄。
錢龍錫不到五十,人稍微有些福,但還不顯得怎麼胖,看上去很有些威勢。照理說,這個時候錢龍錫正是春風得意地時候,但看上去,錢龍錫卻顯得有些憔悴,神色也不是那麼安穩。
袁崇煥知道是為什麼,錢龍錫這會兒正撓頭呢,而讓這位閣老大人撓頭的不是別人,還是閹黨,現在追查閹黨的工作就是由錢龍錫負責。
跟著錢龍錫出來的還有一人,袁崇煥也認識,此人是兵部署理部務地左侍郎呂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