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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立衡一聽,悚然動容。
女人生孩子叫做鬼門關,這可不是白說的,平均每出生十五個孩子,就會有一個母親死亡。如果真像此人說的,能做到剖腹取嬰,那可真叫萬家生佛,功德無量,澤及蒼生。
但這麼幹,也極容易讓人當作妖怪處死。
這人真有這麼大的力量嗎?默然良久,焦立衡道:“這件事我還要和你師傅談談。”
陳海平道:“這個自然,不過焦叔,有件事我們得有個默契。”
焦立衡問道:“什麼事?”
陳海平道:“我剛才什麼都沒跟您說過,今後如果有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發現,那也和我沒有半點關係,我至多不過是個伯樂。”
焦立衡當然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而直到這時,一個巨大的疑問方才在心頭升起:此人年紀輕輕,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焦立衡道:“我清楚你的意思,但……”
焦立衡的“但”字剛一出口,就被陳海平打斷了,他道:“沒有但是,焦叔,這是生死的約定。”
這一刻,焦立衡當然感到了這人的分量,但無論此人背後有什麼隱秘,這總是大好事,他有些無奈地道:“好吧。”
所謂脾氣,實在是個屬於相對論範疇的現象,現在這位脾氣古怪的焦立衡焦大醫生在這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面前,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脾氣,自然也就別說古怪什麼的了。
吃過晚飯,焦立衡本想著要和陳海平來的秉燭夜談,但沒幾句,他就發現這人對醫術所知實在不多,基本就是個門外漢,但偏偏就是這個門外漢,卻往往能提出一些讓他痴迷的問題,比如,血管里的血是怎麼流動的。
第二天一早,焦立衡就跟著陳海平動身去交城。
看到徒弟真把焦立衡給請來了,戴定國當真吃驚非小,而大師兄吳昌全自然更加堅定了決心。
戴定國和焦立衡確實是老朋友,老早以前的朋友了,至少陳海平在師傅門下的這幾年,他就沒有聽說過焦立衡這個人。
師傅和焦立衡見面時,陳海平小心觀察,也沒發現什麼不正常的,看來這兩位沒什麼大的過節,只不過可能是焦立衡的臭脾氣把師傅給得罪狠了。
沒大過節就好。
兩個老傢伙晚上睡的是一鋪炕,不知道都談了些什麼,總之第二天,焦立衡告知陳海平,他要回去搬家,而且如果陳海平同意,他還要多帶一些人來。
焦立衡有個習慣,不喜歡身邊的人拖家帶口,他身邊的人實際上也就是他的徒弟,就像是那兩個童子,如果結婚了,那就滾蛋。
郎中雖是治病救人,但卻是個賤業,沒什麼地位。那些名醫還好點,像是一般的,也就混口飯吃罷了。焦立衡是行家,自然知道今後需要不少幫手,那還有什麼比學成的徒弟更好的幫手呢?何況,這也是給徒弟們謀一條更好的生路,依附陳家,今後至少不會挨餓。
陳海平很大方,表示有多少人要多少人,托多少家帶多少口都沒問題,一切生活所需都由他來安排。此外,他還和大師兄親自跟著焦立衡回去,幫這些人搬家,處理一些必要的事情。
這就費些時間了,這一忙乎,日子過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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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媒婆(上)
代州,燕門舊地,距交城六百餘里。
裝滿貨物的馬車走的很慢,八天後,金子乾和戴小蓉壓著貨車方才趕到了代州。進到城裡,金子乾去處理貨物,戴小蓉則帶著小丫環徑直去了孫府。
戴小蓉來過孫家由於沒兒子,有意無意,戴定國一直把三女兒當兒子養,外出也常常帶著她。因為和孫家的關係,孫家有什麼婚喪嫁娶,戴定國必到,孫家上下,幾乎都認識戴小蓉。
到了孫家,就跟回娘家似的,不用通報,戴小蓉直入上房。
孫國清正在看書,看見管家和戴小蓉進來,心中一愣,他把書放下,站起身來問道:“小蓉,你怎麼來了?”
見過禮,戴小蓉笑道:“子乾來代州送貨,我想您老了,所以就耍賴跟著來了。”
哈哈一笑,孫國清很高興,他一直都很喜歡戴小蓉,戴小蓉精明而又豪爽,和女兒的個性有些像。
“子乾呢?”孫國清問道。
“他送貨去了,呆會兒就過來。”戴小蓉答道。
看見戴小蓉,孫國清不由就想到了陳海平。對那件事,他早已不生氣了。孫家大氣,女兒大氣,只要女兒沒事,那這件事就沒什麼,哪個少年郎沒有孟浪過?作為男人,孫國清更容易理解這件事。這件事對女兒的影響不大,惹禍的那個傢伙後果卻很嚴重,雖然他們沒有責任,但畢竟是因女兒而起,在心裡總是個事兒。
閒聊了幾句,孫國清正想問一問,恰在這時,孫茜來了。
孫茜沒什麼朋友,說到朋友,只有戴小蓉一個,而且這個朋友是真正親密的朋友,所以戴小蓉竟然來了,孫茜的高興勁兒就不用提了。
兩個女人抱在一起,蹦著跳著。
女兒高興,孫國清看著也高興,但還是板起臉斥責道:“不成體統,像什麼樣子?”
孫茜笑著伸了伸舌頭,但戴小蓉嘴不饒人,她笑著問道:“叔,您這是訓斥茜兒呢,還是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