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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文龍是五月十日回的皮島陳繼盛一說,陳繼盛挺高興,因為他雖然是毛文龍的親信,但畢竟是大明朝的官兒,將來的指望最終還得落在朝廷頭上,而不是毛文龍。
袁崇煥來皮島可是小事兒。袁崇煥是頂頭上司。更掐著東江地命門。自然要隆重招待。第二天。皮島就動了起來。這既是為了隆重迎接袁崇煥。也是為了讓袁崇煥看看。不開海禁不行地道理。
五月十四。晚。陳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死路
發
王承恩眼裡,皇帝變了,那個一年多來,每天都憂頭爛額的皇帝不見了,而那個剛入宮時,剷除閹黨的果決睿智的皇帝又回來了。
龍書案後,崇禎端然獨坐,面上毫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那雙布著一點血絲的眼眸內閃動著幽幽的冷光。
有句話說“每臨大事有靜氣”,意思是遇到大事不能衝動,要冷靜,崇禎就有這種特質。第一次表現出這種特質當然是在剷除魏忠賢,剷除閹黨的時候,而現在則是第二次。每逢這種時候,崇禎的頭腦特別清楚,不管多憤怒,他都不會激動,這和平常的時候絕然不同。
當看到袁崇煥的奏疏,知道袁崇煥殺了毛文龍時,崇禎震駭,他簡直無法相信,袁崇煥竟然連專大帥(專門負責城郭之外總兵事權的將軍)都敢擅殺!
震駭過後,崇禎想到的第一個問題是:袁崇煥想幹什麼?在袁崇煥眼裡,他這個皇帝算什麼?
“傳錢龍錫。”忽然,禎冷冷帝命令道。
天怎麼這麼熱?
天熱,錢龍錫的心更熱,自薦了袁崇煥之後,他便很少有能安枕的夜晚。袁崇煥儘管在遼東乾的有聲有色,但他的感覺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非常清楚,皇帝對他是一天比一天更疏遠,分水嶺就是袁崇煥不聽他的話,上疏跟皇帝要內帑充軍資。
皇上已經久沒有召見過他了,自然就別提單獨召見,現在突然傳召,錢龍錫每走一步,心就驚一次,肉就跳一回,感覺不好到了極點。
一走進大殿,錢龍錫立刻就不熱非但不熱了,反而冷了起來。
錢龍錫由熱轉冷地是皇帝地那雙陰冷地眼眸。
腿怎麼有些哆?錢龍錫強自鎮定向龍書案走去。但還沒等他站穩。一份奏疏就被崇禎扔到了他地腳前。
“這是怎回事?”崇禎冷冷地問道。
冷汗刷地一下流了下來。錢龍錫彎腰把奏疏撿了起來開一開。腦袋就嗡地一聲響。身子一晃。差點沒一頭栽倒。
“欽命出鎮行邊督師、兵部尚書臣袁崇煥謹題為恭報:島帥逆形昭著。機不容失。便宜正法席>:待罪。仰聽聖裁事。”
袁崇煥竟然殺了毛文龍!
奏疏是經過內閣送上來的,而他竟然毫不知情!
雙手顫抖著,錢龍錫把奏疏讀完,最後崇煥寫道:“……但文龍大帥,非臣所得擅誅。
便宜專殺,臣不覺身蹈之。然芶利封疆,臣死不避,實萬不得已也。謹據實奏聞,席>:待誅,惟皇上斧鋮之下是非之。臣臨奏不勝戰懼惶悚之至。”
後背的衣服已被冷汗濕透,錢龍錫的腦袋嗡嗡作響。
一般情況下,臣子舉薦人才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兒,即便推薦錯了,有了嚴重的後果薦的臣子一般也不會因此就負上多大的責任,但崇禎不同雖然最終的決定是他自己下的,可一旦出了紕漏崇禎絕不會想到自己有什麼責任,他只會恨選中的人辜負了他的期望和舉薦的大臣欺騙他。
真倒血霉了怎麼攤了這麼個皇上?
“皇上,臣對此事實是一無所知!”跪倒在地,錢龍錫急切地辯白道。
冷地盯著錢龍錫,半晌,崇禎平靜地道:“你們內閣去議吧,拿個結果出來。”
這是何等的大事,內閣會議連夜召開,但錢龍錫、韓、李標等幾位閣臣卻都面面相覷,不發一語。
這話沒法說。
袁崇煥殺了毛文龍,對朝中大多數人而言那是大快人心之舉,尤其是對袁崇煥和毛文龍都看不順眼的,那真是狗咬狗一嘴毛,更是愉快到了極點。但這至多是私下裡的,三五好友之間才能見到的真性情,而在明面上,沒有人會說一句話,因為誰都還不知道皇帝的態度。
朝中的大臣就這幾百人,基本沒有秘密,你知道的我差不多也知道。
前些日子,京城裡有一個傳言,說是毛文龍屯軍皮島,對建奴的威脅極大,奴酋皇太極視之為心腹大患,如鋒芒在背,一向欲除之而後快,但卻苦無良策,因為他們沒有強大的水軍,跟本奈何不了毛文龍,正好袁崇煥欲與女真人媾和,於是皇太極就提出條件,以斬殺毛文龍作為議和的先決條件。
這本是無稽之談,沒人會當真,但這件事出來之後,這個傳言可就厲害了。
袁崇煥擅殺毛文龍必定是犯了天顏,但如果定個袁崇煥殺將媚和,必將天下震動,什麼後果,沒人可以料想得到,而且崇禎一旦後悔,確定這件事的人必遭嚴懲;可如果確認不是,皇上對此事的震怒又明擺在那兒,何況不管有什麼理由,袁崇煥擅殺毛文龍都是犯下必死之罪。
總之,在沒有確知崇禎的態度之前,內閣絕對發不出這個票擬,即便耿直如成基命,在這件事上暫時也說不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