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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吃了憋,但目的已達,周延儒退後一步,不再搭言。
周延儒退了,溫體仁跟著上,他出言問道:“袁大人,不知幾日可如袁大人所言,全殲建虜?”
這話問的其心可誅,卻又不能不答。眼內寒光一閃,袁崇煥心一橫,道:“兩月可望建功。”
崇禎面露思索之色,然後道:“袁卿家,建虜暴虐,黎民塗炭,還望再接再厲,早日滅此朝食!”
“陛下,將士們連日奔波勞困疲頓寒氣日重,郊野露營,傷病必多,此時接戰,於我極為不利,臣請陛下允准各路勤王大軍入城休整數日。”
眉頭微微一皺,崇禎道:“此事容後再議。”頓了頓又道:“傳旨,賜袁卿家蟒袍、玉帶,並賜酒肉犒賞眾將士。”
袁崇煥回到軍中,眾將得知皇帝的態度後都把懸著的心放到了肚子裡。
皇太極入關任追究不到大帥身上,但在薊州經一戰就讓皇太極繞城而過,追究起來,大帥難逃責罰。而且,邊軍不得聖旨,是不允許駐紮在京城腳下的,雖然現在是非常時刻這種事皇帝不追究就什麼事都沒有,可一旦追究起來就是天大的事兒。
原本他們是可以不到京城的,可以先在周邊的關城如張家灣等屯駐後再視形勢而定,或是等候皇帝的旨意。
副總兵周文郁就是這麼建議的這麼做,只要不想把八旗大軍擋在京城之外,那就是沒有實際意義的,而且更嚴重的是這會誤事。因為等聖旨來了,八旗大軍也到了,到時他們還去不去京城?如果去,那就很大能遭遇到八旗大軍,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顯然,最後還是要去京城,但那樣一來的話,即使順利到了京城,也是人馬勞頓,所以何如不等聖旨,早兩天到京城,那樣至少還可以以逸待勞。
現在他們人少,所以這“以逸待勞”四個字對他們是非常重要的。大帥這完全是從實戰來考慮,但皇帝能理解嗎?所以,眾將一直都擔著心呢。
眾將都散去後,袁崇煥一人獨坐帳中,臉色就完全沉了下來。
相比於十六個月前的那次召見,這一次,袁崇煥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崇禎對他非常客氣,又是蟒袍,又是玉帶,使勁賞,但感覺卻完全不同了,袁崇煥發覺自己很有了點魏忠賢的意思。
對此,袁崇煥不知道自己是該驚懼,還是該高興,因為這說明崇禎現在很冷靜,至少在大敵未去之前,崇禎應該不會動他,而這正是他所求的。
這一次,即便崇禎一直任著他來,但到底能不能如意把皇太極留下,成功與否也只是在五五之數。
這次如果不能竟全攻,袁崇煥現在毫不懷疑,最次最次,他也得回家養老去了,那遼東……
城外,袁崇煥獨坐帳中,心情複雜難言;城內,崇禎也是獨坐宮中,心頭似江海翻騰。
韃子兵是袁崇煥嗎?很多人都這麼說,但崇禎不信,也不敢相信。煥專橫扈,膽大妄為,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這倒是確定無疑的。
方才平台召見之時,袁崇煥一如上次那樣,又給他這個皇帝畫了一張好大的餅,但問題是,他能吃到嘴裡嗎?第一次他信了袁崇煥,這次他還要信嗎?
隨著袁崇煥率軍抵達,京師雞飛狗跳的形勢算是暫時得到了些微緩解,但當三河、順義陷落,來勤王的山西和宣化兵大敗的消息傳來,人心又愈加地惶惶不可終日。
第二天,十一月十八日,太原總兵滿桂和宣化總兵侯世錄各自帶著敗軍到了京城,他們都駐紮在了德勝門外。
實際上,這一次,滿桂和候世錄也說不上是大敗,因為他們都是一觸即潰,並沒有多大損失。
滿桂忠勇魯直,禎皇帝喜愛,此前雖被排擠出遼東,滿桂曾上書告老,想要退休回家,但崇禎堅辭不允,當時正好太原總兵郭得用年紀大了,崇禎便特意降旨,調滿桂為太原總兵。
山西有大同和太原兩個:兵,大同是前線,太原是後防,原本大同總兵麾下的兵馬應該強些,但官得看誰當,滿桂喜練兵,而大同總兵梁家禎不喜好這個,所以滿桂雖到任不過一年多,但論兵馬強壯,大同是遠遠比不上太原的。
山西是邊防地,尤其是這次韃子是從薊鎮三協突入長城的,所以京城告急雖然事大,但兩個總兵也不能都去,總要留一個看家。
原本應該是大同總兵家禎帶兵來勤王的,但一來滿桂想來,二來梁家禎不願來麼一來事情自然就好辦了。
滿桂到了,雖然打了敗仗,但在崇禎看來,打了敗仗的滿桂要比放任韃子兵過薊州的袁崇煥好上千百倍。
,崇禎召見滿桂和候世祿,厚加賞賜,並允准滿桂和侯世祿所請進駐德勝門內修整。
得這個消息,袁崇煥心就又是一沉,不好的感覺更強烈了,而麾下眾將也都不幹了都被袁崇煥斥退。
斥退了眾將,袁崇煥眉頭緊鎖。
這會兒能留在大帳里袁崇煥說上話的,只有何可剛。同袁崇煥一樣,何可剛也是眉頭深鎖,因為形勢太嚴峻了。
八旗大軍說話兒就到,可這叫怎麼回事兒?皇帝把京城防務的大權給了大帥,但大帥究竟有什麼權力?除了他們帥還能指揮得動誰?京軍就不用說了,即便大帥能指揮得動也沒個屁用在最大的問題是滿桂和侯世祿。皇帝是把指揮權給了大帥,可又大小眼讓他們入城修正,滿桂跟侯世祿卻可以。滿桂本就跟大帥不對付在這個樣子,滿桂自然更不會把大帥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