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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檯很高,走到櫃檯前地那人也算是高個了,下巴也僅僅和櫃檯的窗口持平,要稍微踮起腳尖,才能看清櫃檯內的情形。
當鋪的格局都是如此,就像縣衙的公堂一般,給人一種氣勢逼人的感覺,讓前來光臨的人憑空便覺得自己矮了一頭。
櫃檯裡面地地面,比櫃檯外要高出三尺,一個下頜留著鼠須地中年人坐在櫃檯的窗口後面,正用一種審視地目光掃描著櫃檯外站著的人,這目光純粹出自職業習慣,只是在那一瞬間,外面那人身上地衣著所值幾何,做著何種營生,他便已經有所了解了,如此,對於對方典當的物品,他才好下價。
不管怎樣,生意這東西雖然是買賣物品,最終還是和人打交道啊!
一般說來,前來典當的客人遇見掌柜這審視的目光,心中多少會有些忐忑,誰都是有急事需要用錢才來當鋪典當物品,勉強也算是有求於人吧?自家的物品所值幾何,皆由櫃檯內那人一言決之,既然如此,心虛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啊!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面對那掌柜審視的目光,櫃檯外那人依然擺著一張木頭臉,臉上的神情不見絲毫的變化,就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看不清這人啊!
掌柜臉上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不過,嘴邊依然露出招牌似的微笑。
“這位客人,不知本店能夠幫您做什麼?”
那人並未說話,而是回頭望了身後的中年漢子一眼,如此,櫃檯內的掌柜才注意到了那個中年漢子,只是,中年漢子頭上戴著氈帽,掌柜看不清他的臉。
中年漢子微微點了點頭,那人回過頭來,重新面向櫃檯。
他挪了挪肩上的包裹,卻未像掌柜猜想的那樣把包裹放在櫃檯上,而是伸手入懷,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事,把它放在櫃檯上。
掌柜眯著眼睛,盯視著櫃檯上的物品。
不值錢!
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
的確,對方擺在櫃檯上的只是一塊破玉,一看就知出自當時人之手,做工粗糙,雕工拙劣,更過分的是,這玉只有半邊……
鄭重其事半天,掏出來的只是一塊破玉,這是戲耍我麼?
掌柜的鼻孔微微翕動,眼神產生了一些變化,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惱羞成怒的預兆,不過,這表情還沒有來得及出現在他臉上便立刻消散了!
等等!半隻破玉!
他急忙伸出手去,將那破玉抓在手中,就像小時候和其他小孩爭奪玩具一般急不可耐,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急切起來。****
不錯,這是那塊玉。和自己曾經看過的另外半塊玉一模一樣。
東家有吩咐,若是有其他人拿著那塊玉的另外半邊來,務必當做貴客看待。須將那些人引到屋內好好侍候,同時,在第一時間一定要派人去喚他前來。
不過,在此之前,務必還要對上暗號才行。
“客人,此物想當幾何?”
“萬兩黃金!”
櫃檯外的那人答道。
不錯!
掌柜暗自舒了一口氣,看樣子。\\\*\\外面地人應該是正主了,不過,戲還是要演下去,對白仍然要跟上。
“不值啊!不值!”
“那依掌柜之見,此物當得幾何?”
“應當一座山!”
“再加一條河如何?”
“成交!”
對完暗號之後。掌柜的立馬立刻了櫃檯,來到櫃檯一側,打開了一扇暗門,將櫃檯外的兩人引了進去。那兩人逕自行了進去,卻未叫門外地飛鳥和另外一人進來。
這時,你若有閒暇行經天下鋪的門口,同樣尋不到那兩人的蹤跡,他們便像是失蹤了一般不知去向了。同一時間,西門大官人的府上。
西門慶那間裝飾豪奢的書房,此刻。已然是一片狼籍。原本四平八穩放在窗前的書案這時已經被掀了個底朝天,這會兒。純粹用來裝飾用的文房四寶幾兄弟便像是分了家一般,跌落在地面。分散在四個角落,那面西門慶甚是鍾愛地屏風中間多了一個大洞,明顯是被人用拳頭打破的。
製造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西門慶。
當初,被恐懼擠迫心臟的西門慶狼狽逃離江南春之後,不久,便恢復了神智,他忍不住想,自己幹嘛要逃?說起來,身邊也有十幾個護衛,又是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怕那個小娘皮不成。
不過,那時候他還沒有掉過頭去找祝無雙算帳的想法,他只是吩咐了幾個手下,讓他們去尋些潑皮,暗中監視祝無雙,在他看來,祝無雙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恐怕是為自己而來,媽地,老子都回到范縣老家了,這小娘皮還跟來作甚?
老子又沒有真的奸了你?只是,在京城的酒樓調戲了一番,還吃了一頓好打,說起來,還是老子吃虧了,你不止在京城刺殺老子,要窮追不捨到范縣來了,你一個嬌滴滴的美嬌娘,幹嘛要學武二郎?
在心頭暗中抱怨著,罵了幾句圍在身邊拍馬屁地幫閒,西門慶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在他看來,自己的府邸才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畢竟,回到范縣後,他可是花了重金請了不少江湖上的好漢來當自己的護院啊!
有這麼多高人護著,那個小娘皮應該是進不來的吧?
不過,回到府上,西門慶雖然感到安心了,與此同時,他也對自己在江南春地落荒而逃感到了羞辱,於是,在書房很是砸了一些東西,發了一些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