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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瀾示意楊凌將手中的禮盒交給舒祥,臉上依舊帶著笑。
“祥叔,承你當初的吉言,我才有今天,當然,要不是先生的悉心教導,如今,我也不過仍舊是一個小小的劣童,些許薄禮,不成敬意,還望祥叔替先生收下!”
“喲!”
舒祥驚聲說道。
“楊哥兒,你怎麼也來這一套啊!你知道,你家先生不喜有人送禮,你這不是為難祥叔我嗎?”
“無妨!無妨!”
楊瀾連聲說道,他一向不喜繁文縟節,後世的他,沒有朋友,沒有家人,也就沒有人情來往,這個時代的楊鳳梧,不過是一個苦讀詩書,有些內向的小書生,對於人情往來也一竅不通,所以,他幾乎是強迫著舒祥收下禮物,然後命楊凌在院子內候著,自己一個人多少有些狼狽地逃離了前院,往中庭的書房行去,這個時辰,舒先生一般都在那裡。
進了這個院子後,許多塵封的記憶浮上了心頭,楊鳳梧的意識漸漸復甦,楊瀾發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冷冷地注視著身體的一舉一動。
奇怪的是,楊瀾卻不曾感覺到慌亂,就像這是在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踏入中庭,又是一個小院,嗯,準確地說,這是一個天井,天井的地面由青石板所鋪就,四個角落分別建有一個花圃,花圃內依舊是菊花,這裡面的香氣比前面濃郁了不少,卻並不讓人心頭髮悶。
舒先生愛菊,家裡面四處都栽種著菊花,再加上他祖籍江南,所以,這個庭院布置得很有點江南的風味。
書房在天井的左側,窗戶大開,吟誦聲從那窗內飄出,伴隨著菊花香,隨風飄出庭院,沿著層層疊疊的屋檐,遠遠地飄散開去。
楊瀾來到書房門口,停下了腳步。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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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吟誦聲中正平和,不溫不火,在那抑揚頓挫間,流露出一絲淡然,吟到尾聲,到了那言字時,聲調方才有了些許的變化,其中,多了一絲孤寂和悵然。
楊瀾默然站在門前,依稀記得這首詩乃舒先生的最愛,那個時候的他雖然能理解這首詩所表達的意境,然而,也只是從字面上理解而已,他無法體會到那種心境。當初的楊鳳梧,只是一個死死抱著八股文不放的書生,腦子裡除了四書五經之外,再也裝不下別的東西,十幾歲的少年,又從未離開過肅寧,要想他對人生有多少體會和感觸,未免有些強人所難。
然而,現在的他,有著後世靈魂的楊瀾,卻能從這吟誦聲中體會到舒先生的心境,所以,他站在門外,並未出聲打擾。
“阿祥,何事?”
舒先生背對房門,身著一襲青衫,面對著牆上的一幅菊花圖,負手而立,他聽得門外有響動,並未回頭,將楊瀾當做了舒祥。
“先生,是學生!”
舒先生回過頭來,他面貌清癯,鬚髮皆黑,雙眼極其有神,在他的注視下,楊瀾差點不敢與之直視,在他看來,這就是所謂的不怒而威吧!
“是你?”
舒先生微蹙了一下眉頭,然後讓楊瀾進來,叫他坐下,向他詢問了一些科考的事情,其態度和從前並沒有任何不同,並沒有因為楊瀾奪了鄉試頭名而對他另眼相看。
對於這個學生,舒先生其實並不滿意,為什麼會這樣,自然是有原因的。
舒先生單名一個城,字千仞,他是萬曆二十二年的進士,曾經在京為官,官拜督察院監察御史,後來獲罪罷官,因其妻乃肅寧人士,故而在肅寧安身,成為了縣學的教書先生。
舒城雖然是通過八股文考中進士得以為官,然而,他自己對理學卻並不感冒,他研習的乃是王陽明的心學一路,楊瀾雖然是他的學生,卻為了科考沉迷於八股之中,在他看來,這並不是真心研習學問的態度。
因此,他對這個學生並不太滿意,不管是教學還是平時,對楊瀾一向都是嚴詞厲色,就算楊瀾成為了解元,態度也沒有絲毫不同。
然而,因為某個原因,楊瀾卻與舒家走得極近,到了不須人通傳就可以自行進入中庭的地步,舒城雖然討厭楊瀾對待學問的態度,對他這個人的為人品性,卻並不討厭,反倒頗為喜愛。
他對楊瀾不假顏色,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何嘗不是愛之深,責之切啊!
寒暄了幾句,詢問了一下楊瀾的學業,問了問他之後的打算,舒城就把楊瀾打發出去了,他知道,此時,楊瀾心中真正想見到的另有其人。
(關於情感戲的描寫,不是梧桐強項,所以,最近寫起來有些卡殼,不過,梧桐會儘自己的全力去塑造能讓大家接受和喜歡的女性角色,希望兄弟們用推薦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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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恰似神龍潛深淵
第二十八章 舒小婉
中庭後面還有一個院子,那是內宅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