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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能不能中舉,楊瀾本身是抱著可有可無心態的。
能中固然不錯,不能中也沒有什麼大不了!雖然,身體原有的那個靈魂對此有點小小的盼望,不過,這盼望被楊瀾無情地壓了下去,至少,在旁人的視線中,找不到他的這種盼望,人們只能看見一張平靜微笑的臉。
就在這時,就在大家已經對楊瀾中舉不抱期望的時候,客棧的門外,又傳來了一陣鑼鼓聲。
“這個時候的喜報,應該是榜上前幾名的吧?在愚兄看來,多半是那魏好古,以他的才學,家世,今科解元非他莫屬啊!”
范進站起身來,想要到外面看看,瞧了楊瀾一眼,他又坐了下來,雖然,他很想去魏好古那裡為其道賀,但是仔細想想,他范進也是堂堂的舉人老爺,與對方身份相當,斷不能如以往一般了。
他剛剛坐下來,被楊慶打發到外面的楊凌一路小跑著沖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乃是一向穩重的陳光,這一會,那陳光的腳步也有些漂浮和凌亂了,一點也不像練家子的模樣。
“恭喜少爺!恭喜少爺!”
楊凌喘著粗氣,笑容燦爛如這午後的陽光,他高聲吼叫道。
“恭喜少爺高中?”
“中了?”
范進猛地站起身,聲調微微有些失聲。
“中了第幾名?”
“頭名解元啊!頭名解元!”
楊凌舉起雙手,蹦蹦跳跳地高聲尖叫。
“頭名解元?”
范進有些失神,他將目光移向了陳光,陳光雖然沒有像楊凌那般失態,卻也滿臉笑意,他地點點頭,此時的他,哪裡有錦衣衛百戶的威嚴。
楊瀾的嘴角微微抿起,眼神亮了一亮,緩緩站起身來。
楊慶摸著下頜的鬍鬚,嘴唇哆嗦著,不停地點頭,十八歲的解元,說是神童也不為過了,永樂年間的名臣解縉,那個少能作詩,過目不忘的神童,也是十八歲的時候中的解元,自家少爺,前途不可限量啊!
薇薇其實並不是很清楚中舉究竟代表什麼?更不知道頭名解元是什麼?她只知道大家都在為楊瀾高興,她自然也要為他高興,在楊瀾身邊的這段日子,是她最幸福的時光,當那天,楊瀾緊緊把她抱在懷中,避免她被扁擔砸中的時候,她的心態就有了變化,是的,她已經習慣了陪在他身旁了!
薇薇站在楊瀾身前,面色紅潤,她牽了牽楊瀾的衣衫下擺,仰著頭,眼神發亮。
楊瀾笑著注視著她,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隨後,回過頭,院門那邊,一大幫人隨著報喜人闖了進來。
原本安靜的院子頓時熱鬧了起來。
院子外面的迴廊內,魏好古肅然而立,聽得院內的喧囂,他神色鐵青,目光兇狠,雙拳緊握在袖中,魏忠帶著幾個下人端著幾件禮盒從轉角行了過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閉上眼睛。
待他重新睜開眼睛後,所有的嫉恨在他臉上一掃而光,他抬起雙手,在臉上揉了揉,等魏忠等人來到他身前時,他臉上已經露出了招牌般的笑容,在楊瀾來的那個時空,這樣的笑容俗稱演唱會笑容,也就是那些天皇巨星在舞台上表演時面對觀眾的笑容,每當這笑容出現,總會引起一片尖叫之聲。
“隨我來,讓我們去恭賀新解元!”
說罷,他昂首挺胸,不讓下人通報,逕自走進清風院,魏忠帶著一干下人急忙跟了進去,不一會,從院內傳來魏好古爽朗的笑聲,那笑聲爬過牆頭,沿著牆頭野草,隨風遠遠地飄散開去。
(五一節,母親過大壽,這兩日忙的不可開交,暫且一日一更,還請各位體諒!)
第一集 恰似神龍潛深淵
第十五章 鹿鳴宴上論詩文
放榜的當天下午,應酬也就接踵而來,那些榜上有名的新科舉子紛紛前來客棧拜會楊瀾,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得來的訊息,當然,其中的道喜聲究竟有多少出自真心實意,就只有老天爺才曉得了!
第二日上午,楊瀾和一干舉子來到了府學,參加了官府組織的鹿鳴宴。
所謂鹿鳴宴,起於唐代,沿襲至今,於鄉試放榜次日,宴請新科舉人和內外簾官等,歌《詩經》中《鹿鳴》篇,司稱“鹿鳴宴”。
《新唐書.選舉志上》:“每歲仲冬,州、縣、館、監舉其成者送之尚書省;而舉選取不繇館、學者,謂之‘鄉貢’皆懷牒自列於州、縣。試已,長吏以鄉飲酒禮,會屬僚,設賓主,陳俎豆,備管弦,牲用少牢,歌《鹿鳴》之詩,因與耆艾敘長少焉。”
到得府學,進入廳堂,滿座舉子,唯楊瀾最為年少,也最受大家歡迎,至少在場面上是如此,十八歲的解元,自太祖開國以來,也是屈指可數,且多出自江南,在北地,更是少之又少。
說起來,楊瀾得這頭名,卻也有著一番典故。
當初,同考官將選中的卷子交付給主考官,乃是由副主考先行過目,那副主考將魏好古的卷子遞給主考,認為此文章華彩不凡,義理通順,當取第一,主考看過也深以為然,不料,閱到後面,那主考瞧見了楊瀾的文章,頓時大加讚賞,拍掌叫好。
兩篇文章他都喜歡,高下難判,副主考贊成取魏好古的試卷為第一,那主考卻不願就此判決,而是將兩人後來所做的試卷拿來一一翻閱,不再以首藝取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