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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了牢騷之後,他向楊瀾傳播起了小道消息。
“聽說我們的首輔大人曾經發信催促楊大帥速速決戰,以至於大軍這才輕敵冒進,被蠻夷所敗,首輔大人的門生兵部給事中趙興邦大人曾經派發紅旗給楊大帥,催促其用兵,某些大人們手中掌握著這個把柄,看來,這幾天朝堂要熱鬧了,我們地首輔大人又要焦頭爛額一番了,說不定位置不保啊!”
說罷,馮銓幸災樂禍地笑了笑。
楊瀾同樣笑著,他搖了搖頭,斷然說道。
“我們的首輔方大人也許會焦頭爛額一番,但是,他地位置依然會屹然不動,別人莫想要動他分毫,或許,這次薩爾滸大敗的事情,某些人是利用不上了!”
“真的?”
馮銓睜大了他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眼。
“鳳梧賢弟,莫非你有什么小道消息?從皇太孫處聽來的?”
楊瀾笑著,搖頭不答,不管馮銓如何追問,他都是如此,見他態度強硬,馮銓也就不再強行逼問,瞧了瞧時辰,午休的時間快要過了,於是,兩人結伴,回了翰林院。
剛剛來到翰林院門口,他們便見到朱由校的隨身小太監梁小前正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翰林院門口來回走動,瞧見楊瀾行來,他面上露出喜色,慌慌張張地奔了過來。
“楊大人,你可來了?皇太孫都已經在藏書樓候你一個時辰了!”
說罷,不等楊瀾和馮銓告別,他急匆匆地帶著楊瀾疾奔而去,馮銓一臉羨慕地站在原地,瞧著楊瀾離去的背影出神。
到得藏書樓,朱由校一反常態地坐在樓下的小桌旁,目光毫無焦點地落在虛空中,就連楊瀾和梁小前進來了,他也沒有絲毫反應。
瞧見朱由校這模樣,楊瀾和梁小前皆放緩了腳步,梁小前朝楊瀾使了個眼色,留在門口,楊瀾緩緩行了進去。
楊瀾也覺得很納悶,平時坐不住老是像個猴子一樣蹦蹦跳跳地朱由校今兒個為什麼這樣安靜呢?
“哎!”
朱由校嘆了口氣,他轉過身瞧著楊瀾,懶懶地說道。
“鳳梧,你來了?”
不待楊瀾問話行禮,他擺擺手,示意楊瀾坐下,他再次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當日,鳳梧曾說,此次大軍出關作戰,準備並不充足,將帥不和,兵丁皆來自四面八方,各部之間沒有配合作戰地默契,此乃人和不足;現在,時值春季,關外還是一片嚴寒,我軍有大部分來自南方,不耐寒冷,此為天時不利;蠻夷久居關外,熟悉地形,我軍前期的準備功夫不夠,山川地形圖謬誤甚多,此乃缺乏地利;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大軍出關,很難獲勝啊!若是稍有差池,凶多吉少!”
朱由校停了下來,他盯著楊瀾,楊瀾神色自若地回望著他。
“當初,我還以為是鳳梧你危言聳聽,滿朝上下,包括皇爺爺,父親,還有我都認為區區蠻夷,何足掛齒,大軍一到,便化為齏粉,又怎知?……”
朱由校再次嘆了一口氣,說道。
“事實證明,鳳梧你不是危言聳聽,而是明見萬里啊!事實證明,滿朝文武,皆是妄自尊大地井底之蛙!”
楊瀾誠懇地望著朱由校,沉聲說道。
“皇太孫,你也無需這般憂慮,蠻夷即使獲勝,也只是一時苟延殘喘罷了,我大明朝地域寬廣,人口眾多,底子始終在那裡擺著的,只要我們不急功近利,而是穩紮穩打,積蓄國力,不戰則已,要戰就做好充分的準備,畢其功於一役!邊塞蠻夷,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蹦不了多久的!”
聽完楊瀾此番話,朱由校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戰敗的消息傳來之後,皇爺爺不開心,父親也不開心,所以我也無法開心起來,多虧有鳳梧你在啊,能夠解我心憂!日後,等我長大後,能夠幫助皇爺爺和父親處理政事的時候,我一定讓你去擔任遼東經略,為我將那奴酋的腦袋提來,把它當做球踢!”
說罷,他哈哈大笑起來,就像努爾哈赤的腦袋擺在了面前似的,楊瀾自然也附和著笑了起來。
笑聲從小樓傳出,驚起了歇息在樹叢中的一群雀鳥,它們撲騰著翅膀,飛出樹叢,展翅高飛,想著又高又遠的藍天飛了過去。
第二集 京師風波惡
第七十七章 暴雨將至
四月中,因為大明遼東薩爾滸一戰敗北,朝堂上暗潮洶湧,各個黨派借著這件事情暗中積蓄力量,準備攻擊敵對勢力,很有點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翰林院中也是有著不同派系的,他們分別以同鄉,同年,同黨為根基,集結為各個小集團,上下串連,左右勾結,那些才進入翰林院的庶吉士們也沒能逃過去。
他們有的在未進翰林院便有著各自的背景和依靠,進了翰林院之後自然在各自黨派前輩的率領下,挽起袖子,伸出手臂,準備作為馬前卒向敵對勢力發起攻擊。
那些入翰林院之前仍然沒有自己歸屬的庶吉士便成為了各個黨派人士拉攏的目標,紛紛以同鄉,同年等關係前來拉攏,為本黨積聚力量,壯大勢力。
鄉試的時候,楊瀾的授業師傅乃是舒小婉的父親舒城,舒城在京城為官的時候,奉行君子不結黨的處事方針,因而算是個無黨派人士,這也是他輕易便被魏好古的父親彈劾去職的原因,因為,魏好古的父親後面有著一大幫人支持他,而他只是個孤家寡人,沒有人幫他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