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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廝殺!
不顧一切地往前沖!
然而,儘管楊瀾用盡了手段,卻始終無法逃離敵人的追蹤,那些追殺他的殺手總會找到他的蹤跡,甚至在他逃離的必經之路設下埋伏,多虧他機警,總是以毫釐之差逃脫那些陷阱和圈套,不過,他知道,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條。
殺手集團應該暗中留有一手,教授多半在他身上安裝有什麼追蹤設備。
既然不能逃,那就只能奮力一搏了,只要搗毀了訓練營的那些設備,未必不能躲過這一關?雖然,楊瀾事先在訓練營的附近埋藏著大量的武器,有戰鬥的資本,不過,面對無窮無盡的殺手圍殺,這一番拼死一搏,也不過絕望之下的爆發而已!
九死一生!
畢竟,有著生的機會啊!
最後的記憶是什麼?
是一片刺目的紅,火光滔天,到處都是爆炸聲,而自己呢?好像就在那爆炸的正中心。
如此看來,自己原來那具身體應該已經燒成了灰灰了!雖然,不明白已經死去的自己為何出現在這具身體內,不過,難道這不是一種幸運嗎?
人生真的重啟了,只是以另外一種方式而已!
這個賊老天,也不是一無是處啊!
那麼,這具身體原來的靈魂在哪裡呢?
他是什麼人?為什麼有人要殺他?這裡,究竟是什麼世界?
不管怎樣,至少不能在這個巷子待太久了,殺人兇手,無論是在哪樣的一個世界,恐怕都不會受人歡迎吧?
在離開巷子之前,楊瀾決定搜索一下四周,看能不能發現證明自己這具身體的物事。
他在十來步遠的地方發現了一個背簍,一個裝衣服的包裹掉落在外面,包裹已經被解開,一些書籍和幾件衣服零散地躺在污泥之中。
是這具身體的吧?
瞧見那些掉落在污泥里的書籍和筆墨紙硯,在楊瀾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痛惜之情,這樣的情感他已經許久未曾體驗過了,那是他曾經極其痛恨的軟弱,在殺手的世界,如果某一種情感對活下去沒有幫助,它也就是多餘和無聊的,沒有存在的必要!
為什麼會這樣的感覺?
楊瀾一邊質問著自己,一邊小跑過去,他俯下身,將那些書籍飛快地揀了起來,然後,撿起地下的衣裳,將書籍擦拭乾淨,放入背簍中。
做完這些事後,楊瀾愣住了!
這樣做的時候,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準確地說,他是很自然地在做這樣的事情,就像他殺人的時候一樣自然。
這完全是兩種大相逕庭的行為啊!
楊瀾的手在微微顫抖,感到了一絲恐慌,不管面對多強大的敵人,不管處於多麼絕望的處境,他也沒有這麼恐慌過。
為什麼?
這是為什麼?
楊瀾下意識地換上一件還算乾淨的青衫,隨後,將血衣混入別的衣裳之中,放入背簍內,將其背在身上,選了一個方向,猶如遊魂一般向前行去。
去哪裡?
他吶吶問道。
去鄉試!
他輕輕答道。
第一集 恰似神龍潛深淵
第三章 范進
走出巷子,眼前豁然開朗,一條黃土大道筆直地通向前方。
終於瞧見了日頭,太陽懸掛在東方的天際,紅霞從它身邊飛快逃離,湧向四面八方,入目是一片燦爛的紅,就如記憶中的那片火光。
楊瀾神情木然地向前行去,步履匆匆。
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何在,然而,雙腿卻徑直選擇了方向,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好像有另外一個自己在幫他做決定一般,更為奇怪的是,對現在的他來說,這似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或許是因為時辰尚早的原因,路上行人不多,兩旁的屋舍也大多房門緊閉。
不多會,他就穿過小鎮,來到了鎮外,鎮外的官道上,行人卻多了起來,往這邊的有擔著新鮮蔬菜進城販賣的農夫,也有挑著柴火的樵夫;與楊瀾一般出鎮的,卻是三兩成行的商販,偶爾,也能見到青衣飄飄的書生,像楊瀾這般自己帶著行李的卻少之又少,他們身邊大多跟著一兩個從人,至不濟也有個書童相伴。
張家鎮!
鎮外立有一個牌坊,楊瀾站在坊下,抬頭望著牌坊上刻著的那三個大字,思索了片刻,他搖搖頭,沒有找到與這個地名相關的記憶。
“鳳梧!”
十餘步外,有人在高聲喊叫。
楊瀾循聲望去,那人朝他急匆匆奔來。
“鳳梧,你去了何處?真是急煞我也!”
那人來到楊瀾身前站定,楊瀾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定睛望向那人。
只見那人大概四五十歲左右的光景,面黃肌瘦,鬍鬚不多,花白相間,稀疏地掛在下巴上,雙目細長,眼神中透著一絲難以隱藏的卑微。他身著一襲青衫,衣衫極其簇新,這嶄新的衣衫穿在那人身上,看上去卻極不協調,顯得不倫不類。
看清楚那人之後,腦袋內嗡的一聲,楊瀾立馬認出他來。
“文山兄,途中尿急,尋出恭之地,以致半途迷路,讓文山兄久候,甚是抱歉,還請原諒則個!”
說罷,楊瀾向那人施了一禮。
沒有向對方說出自己遇襲的事情,自然是出於最基本的謹慎,對於自己不加考慮就能如此熟練地說出這般酸溜溜的言語,在感到奇怪的同時,楊瀾同樣也頗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