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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夏新權仍然選擇了沉默。

    雖然,在這個新春卻依舊寒冷的日子,他緊湊著眉頭,擔憂著遼東的戰事,然而,在某些關鍵的時刻,他恐怕還是會選擇沉默。

    在窗前站立片刻後,他回到書案前,拿起桌上的兩封信,這兩封信都來自他的好友周進,一封是楊瀾托夏府的下人轉交的,另一封則是周進在前些日子派人送來的,兩封信的內容相差仿佛,都是關於一個年輕舉子楊瀾的內容。

    人是社會性的動物,不管身處在何種環境下,拉幫結夥都必不可少,而一個團伙要想壯大和存在,就必須接納大量的優秀人才,像楊瀾這樣十八歲的解元,又是周進欣賞的那種少年老成的年輕人,自然需要大力向同黨推薦。

    “老蔡!”

    夏新權向窗外喊了一聲,很快,前幾天楊瀾等人見過的那個老家人出現在院子裡。

    “老蔡,你找個人去把那天拿著周大人的信前來拜訪的那個年輕人請來!”

    “是!”

    老蔡應了聲,退了下去。

    夏新權站在窗前,凝望著院牆上的一株小草,小草的草尖上積著白霜,隨著風,一上一下地點著頭,那風景煞是淒涼!  

    (第一更送上,接近是四千字!)

    第二集 京師風波惡

    第十二章 考驗

    “這是學生的文章?”

    楊瀾站在夏新權面前,畢恭畢敬地用雙手將一疊文稿呈在書案上,夏新權在書案後正襟危坐,雖然,身上穿的是常服,並非官服,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像在朝堂上一般,一本正經,不苟言笑。

    “哦!”

    夏新權輕輕點了點頭,說是點頭,其實只是下巴稍微動了動,他輕咳了一聲,伸手將書案上的文稿拿起。

    楊瀾忙往旁邊讓了讓,白晝之光隨著清冷的空氣湧入,夏新權眯著眼睛,斜斜地掃了楊瀾一眼,再次點了點頭,對於楊瀾如此知情識趣表示了滿意,隨後,他低著頭,緩緩翻開文稿,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一般情況下,楊瀾將文稿呈上,作為師伯的他應該陪楊瀾寒暄兩句,等楊瀾走後,再細細翻閱文稿。他老人家倒好,拿起文稿就開始看起來,做事很有些雷厲風行,不過,楊瀾卻被他冷落在了一旁。

    沒有茶水不說,連座位都沒有,屋子是有幾張圓凳,不過,他老人家沒有發話,楊瀾也不可能自行坐下。  

    因為崇尚理學的存天理,滅人慾,對於物質享受,夏新權並不看重,所以,他的這間書屋就算是大冷天,也沒有火盆之類烤火之物,今天氣候有些寒冷,窗戶也大開著,屋內氣溫也就顯得比較低,夏新權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他可以坦然高坐,若是一般的書生舉子,只要身體稍微單薄的,像楊瀾這樣一動不動,神情畢恭畢敬地站立在窗前,一段時間下來,恐怕夠嗆!

    一翻頁,夏新權就輕咳一聲,屋內一片靜默,除了翻頁和他咳嗽的聲音,什麼聲音都沒有。

    窗子外面,有一隻小鳥立於院牆之上,天氣雖然冷得厲害,為了生存,鳥兒仍然要出來尋食,那小傢伙耷拉著腦袋,立於牆頭,偶爾動了動腦袋,換了換站立的姿勢,它的視線定在遠處,顯得有幾分的呆滯和茫然。

    小鳥偶爾還會換換姿勢,楊瀾比小鳥還不如,當夏新權聚精會神(姑且可以這樣說)地翻閱他的文稿時,他身子微微前傾,雙手平放在兩側,垂在腰間,臉上帶著微笑,目光雖然沒有定在一處,也沒有顯得有多麼活潑,基本上,就在書案四周打著轉兒,在某一處停留多久,都有一定的時間。

    侷促?尷尬?不安?

    所有的這些情緒,這些本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都未出現,他神情悠然,卻又不顯得輕浮,所謂君子風範,楊瀾完美地體現了出來。  

    風帶著寒氣不斷湧入室內,楊瀾一動不動地站立,衣衫偶爾會被風吹得輕輕擺動,然而,他的身子卻不曾有絲毫的顫抖,若是有不知情的人從窗外經過,說不定會把他當做是室內的陳設,一個人形的雕像。

    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逝,仿佛靜止不動一般慢慢流逝,如此,不知道過了多久!

    窗外,院牆上的小鳥好像發現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它的眼神有了生氣,甚至,輕輕展開歌喉,放聲鳴唱了幾句,隨後,它振動雙翅,展翅飛了起來,貼著漆黑的屋面,掠過翹起的屋檐,向遠方飛了過去,很快,消失在灰暗的天空中。

    夏新權再次發出一聲輕咳,他緩緩放下手中的文稿。

    文稿並沒有全部看完,不過,他已經不需要將文稿看完了,楊瀾寫的文章如同他此刻的表現,四平八穩,中規中矩,人無出奇之舉,文無出奇之言,比起那些風流倜儻所謂才子名士來說,楊瀾如今的表現非常合夏新權的心意。

    周進的眼光還是不錯啊!

    讓他去當一省學正,負責鄉試事宜,還是能尋得一些可以造就的人才啊!

    十八歲的解元,這在大明朝都是難得一見,這些人,無一不是天才橫溢之輩,然而,夏新權對楊瀾感到滿意的並非如此,天才不過是比常人聰明一些而已,後天的勤奮和為人性格方才是提舉人才的關鍵。

    解縉可算是大明朝第一神童,和楊瀾一樣,同樣是十八歲中解元,次年中了進士第七名,隨後,扶搖直上,官運亨通,然而,因其年少得意,養成了性情豪邁,不拘小節,言行無忌的毛病,遭到了許多人的嫉恨,四十七歲,在他還是壯年的時候,便被人害死在詔獄之中,其親族也被流放遼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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