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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堂鼓!”
堂鼓;也就是訟堂口擺放地那副巨鼓,它的作用是用來作升堂、放衙地,緊急時也可讓老百姓擊鼓喊冤所用。除此之外,此鼓非遇緊急大事,wωw奇Qìsuu書còm網不可輕觸,如敲響,本署官吏聞之,必須在一刻鐘內報到。
聽聞此言,衙役們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敢於站出去敲響堂鼓。
“怎麼?敢於在當班時間聚眾賭博,卻不敢敲打堂鼓!”
楊瀾面色一沉,將驚堂木在桌上重重一敲,沉聲說道。
衙役們的視線落在了春哥身上,春哥乃是這班衙役的班頭,他真名叫李春,乃是縣丞大人李長全的族人,故而,一干衙役惟其馬首是瞻。
春哥低著頭,不與楊瀾地目光直視,就像沒有聽見楊瀾所說的話一般。
“你!”
楊瀾站起身,身子探過桌面,指著一個衙役,厲聲喝道。
那人的身子抖了一抖,他扭頭望向春哥,春哥仍然低著頭,不曾抬頭看他,無奈之下,那人戰戰兢兢地來到堂鼓前,拿起鼓槌慢慢敲打起來,起初兩聲多少有些有氣無力,敲了兩下之後,他破罐子破摔,一下比一下有力地敲打起來。
鼓聲沉悶地響起,隨風飄蕩,很快便傳遍了縣衙的各個角落一刻鐘不到,縣丞李長全木著臉來到了公堂上,與他一起的還有主簿辜青松,以及原本就在縣衙辦事的十來個小吏。
兩刻鐘過後,從衙門外三三兩兩回來了一些衙差,典吏李平,稅課局大使遊子和,倉大使,庫大使,遞運所大使等皆在其中。
三刻鐘之後,再無他人入衙。
“辜大人,麻煩你記下今日鼓響未曾到衙地官員,本官要好好和他們說道說道,聽聽他們不到衙門的理由。”
楊瀾面沉如水,淡淡地說道。
“是!”
在這個時候,辜青松也不好說什麼,唯有點頭稱是。
表面上,李長全陰著一張臉,似乎有些不高興,實際上,他心中卻笑開了花,楊瀾越是大張旗鼓,衙內的那些官吏便越是對他不滿,越是站在他對立面,日後,看他得罪了所有的人,一個人如何發號施令!
“各位,今日敲鼓將大家喚來,乃是本官有個章程想要告訴大家!”
楊瀾的目光在堂上眾人臉上一一掃過,不等有人回話,他繼續說道。
“然而,當本官來到公堂上,竟然不見一人,所有值班的衙役都躲在差房之中,他們在幹什麼?他們在賭博!”
“啪!”
楊瀾重重地敲了敲驚堂木,厲聲喝道。“值班時間,聚眾賭博,這成何體統!說,誰是為首之人!”
堂下站著的那些衙役一個個悶聲不語,低著頭,沒有一個人抬起頭來回答楊瀾的質問。組織賭局地人自然不想站出來,其他人也不敢將其供出來。
“說,敢做不敢認麼?”
楊瀾冷笑了一聲。
“誰要是說出主使者。今天這件事便免於責罰,不然。你們所有人都會受到懲處!”
“敢問大人,你要如何處置小地們!”
春哥終於抬起頭來,正面和楊瀾對視,作為班頭。也作為聚眾賭博的罪魁禍首,他自然要站出來為弟兄們出面,否則,他手下地那些人都會看不起他。
“朝廷請你們到衙門來是讓你們為朝廷做事的,衙門也不是賭館茶寮,爾等竟敢在當班時間聚眾賭博。分明不把朝廷,不把本官放在眼裡,一人打二十板,全部革職!”
大明朝地衙役是不領朝廷俸祿地,說是公職人員,其實只是來服徭役而已,原本,應該是吃力不討好的低賤地差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衙役雖然不是官。甚至連吏也算不上,然而。在那些普通老百姓面前,他們的身形卻像山一樣偉岸。如老虎一般兇猛。
既然朝廷不發俸祿,要想活下去,要想吃飯,衙役們自然要想辦法撈錢,俗話說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衙門當然吃衙門。
清查人口土地,下鄉徵收賦稅,抓人服徭役,負責第一線,直接面對老百姓的便是這些衙役,在士紳豪強之家,這些衙役什麼都不是,然而,在那些市井小民田間農夫面前,這些衙役卻極其的不得了!
因為有這麼多撈外水地機會,衙役這個賤差也就變成了美差,在大明朝的府縣級衙門裡面,衙役變成了世代相傳的職業,基本上都是父子相傳,如果你對此不甚了解,那麼,後世有段時間流行的頂替便說明了一
在新社會,父母的工作都有可能讓兒女頂替,在封建的大明朝,這樣地現象也就不足為奇了。
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自然會打洞了!
聽到革職一說,堂下的衙役們立刻慌了神,當了好幾年甚至十幾年差,他們基本上都是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傢伙,不當衙役,只能去當潑皮了,這如何是好!
“要是,你們不坦白交代,不供出主使者,那麼本官便會將你等全部開革,爾等,聽清楚了麼?”
“啊!”
堂下諸人齊齊長吁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猶疑不定,變換多端,甚是好看。
李長全輕輕咳嗽了一聲,朝對面擠了擠眼睛,對面的稅課局大使遊子和心領神會,他站出班來,對楊瀾拱手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