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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您掌握吧,您先治傷,傷好了。您把庫重新清理一下就是了!”說著,一面讓人把他抬到了西耳房,一面說:“王伴伴,這院裡一定要加強守衛,不能讓人再進來了!”
過了一個時辰,雪梅回來了,她低聲對天啟說:“是個女人,身手極利索,轉了半天才進了坤寧宮!”
“哦,老東西要動手了?”
“不像,這個女人和先頭那個男人不像是一回事兒,不過,他們對徐老太監都十分感興趣!”雪梅輕輕地說。
“那個人審出什麼來了嗎?”天啟問的是那個刺客。儘管小代子和小德子把十八般本事都用出來了,可那人就是不吐口,而且這麼多天竟連一句話也不說,天啟懷疑他是個啞巴。但雪梅搖搖頭說:“不可能,聾啞一般是相連的,他的耳朵極敏銳,旁邊有個蚊蟲聲都能聽見。”
“那就是說還有一家在惦記我們?”天啟說。
“和那天三家爭這人一樣,應該是有三家惦記老太監手裡的秘庫!”
“噢,李家,鄭家,還有那家?”
“應該是努家,努酋在大明的人!”
天啟嚇了一跳,那就是說,那天的三個人里,有鄭家的人,也有李家的人,還有努爾哈赤的人!可誰是哪家的,現在只有許顯純可以證明是李家的,那兩家吶?他低聲問道:“你和別人說過嗎?”
雪梅吃驚地抬頭看看天啟道:“奴婢生生死死都是萬歲的人,沒得萬歲的允許,怎麼會和別人說吶?萬歲信不過奴婢?”說著,眼裡雲霧漸生,小肩膀也開始抽動起來。
天啟把她拽過來,照她屁股就打了兩下:“毛病,朕還不知你的孝心?只是擔心你的懷疑會讓別人看出來!下次不能再哭了,朕不喜歡愛哭的女孩!”
雪梅秀臉嫣紅,手摸著自己的小屁股,偷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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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雪蜜兒回來了!”坤寧宮裡,一個侍女匆匆走進花園低聲對鄭太妃說。
正在修剪花枝的一位看上去四十不到的女人抬起了頭,她不是那種妖艷的美人,但風韻楚楚,眼波生動,一顰一笑,顧盼生姿。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位既有魅力又有主見的女人。“快讓她進來。”
片刻,一個身材窈窕的蒙面少女飛步走了進來,鄭娘娘只輕聲說了句:“到我房間去,我馬上就過去!”
那女人什麼也沒說,迅速飛走了。
鄭娘娘站在花園裡,抬眼望著天,那天湛藍湛藍的,沒一絲雲彩,可她心裡的烏雲卻越來越濃了:“難道那秘庫不在大內?那能在哪呢?”
寢房裡,一位美艷絕倫的白人姑娘已經摘去面紗跪在地上,見她進屋,忙說:“娘,他一直監視著小皇帝的行動,開始孩兒還以為是娘吩咐的吶,可後來見他在司鑰庫公事房那裡和一位不認識的太監交代任務,似乎是讓那人殺掉那老太監,孩兒這才知道不是娘吩咐的,他是在為別的人忙吶!孩兒知道,娘現在是不會輕易殺人的!”
“好孩子,知道為娘的心思,娘沒白疼你!”鄭娘娘點了頭,坐進了鋪著軟墊的椅子上:“繼續說!”
“後來孩兒就跟著他到了乾清宮,他就在東暖閣萬歲的寢房窗下聽聲,孩兒離的太遠,本來聽不到什麼的,但突然那屋裡的皇后提高了聲音,說什麼秘庫就藏在娘的後花園裡,然後窗戶就打開了,從窗戶里潑出一盆滾開的熱水,燙得他剛叫了半聲,就捂著嘴跑掉了!”
“哦,那你怎麼才回來?”
“我剛想離開,那王公公就跑出來了,他一面命令淨軍把乾清宮護得鐵桶一般,他一面匆匆地走了,過了半天,他竟背著那司鑰庫的老太監跑回來了,老太監是被人給傷了,他本欲說那秘庫的事兒,被萬歲擋住了!”
“噢,你剛才不是說皇后說秘庫在哀家的花園裡嗎?”話剛說完,她立刻笑了起來:“忘了,忘了,那是騙鬼的!只怕也騙不了鬼吧?跟著來的一盆開水,應該把他燙明白了!”
“可這誘惑也實在太大了,都說那秘庫是成祖爺時把他積攢的和太祖爺留在南京的財寶都搬來了,藏在那秘庫里,是助人掌控天下的財富啊!這麼大的誘惑,他就是不信,大概也得拼一把的!”
“他不是那貪慾的孩子,他不會為金錢忘本求榮的!”鄭氏搖了搖頭。
“可他的背後的人是不會不看重那筆巨財的!”雪蜜兒依然俯首低眉地說。
“你是說我們得做一下準備?”
“有備無患!這不是娘常告誡孩兒的嗎?”
“那你就帶人去準備吧,娘累了!”說著,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第一卷 秣馬厲兵 第十七章 螳螂捕蟬
下弦月終於羞羞搭搭地露了面,昏暗的月光把慈寧宮的後花園照得既幽暗又神秘。
絲絲涼風,欲圖驅散白日留下的燥熱,但最終還是讓位給了悶熱的暑氣。
倏的,一道黑影從圍牆上躍了下來,那熟悉的身影告訴人們,他就是鄭氏最關心的林咸之。
林咸之落到地上,輕輕地在花園裡轉了一圈,學了兩聲蛐蛐叫,然後就停在了一處假山邊,仔細地審視著那山石和草樹,他搖了搖頭,欲朝前走,但他突然愣在了那裡,嘣嘣嘣幾聲帶著餘音的響聲過後,他發現圍牆邊的三棵老柳樹的枝岔上竟悠悠蕩蕩地吊著五個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