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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聽了一愣:“怎麼到我這就全沒了?太倉銀已經沒有,內帑再沒有,這麼大的國家,讓我指什麼活呀?不對,不是還有鎮庫銀嗎?”
他點了點頭輕聲說:“老人家是不是還有什麼庫銀瞞著朕呀?”
徐賓身子一動,低下了頭,但片刻了仰起了頭,混濁的眼睛裡儲滿了淚水,手顫顫微微地伸進袖子裡,掏出個印盒,那乾癟的,布滿青筋的手哆哆嗦嗦地舉起來,遞給天啟道:“萬歲既然不相信老奴,老奴已經土埋脖子的人了,何必再治那個氣吶,老奴就告個假,回家去等死算了!”
他這一手,還真把天啟給鎮住了,天啟愣在那裡,半天沒言語,他身邊的小代子低聲說:“主子,徐公公給您印信吶!”
天啟白了一眼小代子,轉身擋回徐賓的手說:“老人家這是為何,大明現在用錢的地方太多了,朕只是看看老人家還能不能為朕多籌措點銀子!朕小時候聽神祖爺說,我們有不少鎮庫銀啊?”他現在必須打著神宗的旗號才行,對這麼個老古董,他是有點黔驢技窮了!
他的話剛落地,徐賓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邊磕頭邊說:“原來陛下要動祖宗的根基啊!神祖爺有話,那是千年不可拔之基,任何皇子皇孫不可分毫取用!老奴日事居積,日事節省,日事借貸,刻於理財,就是為了幫助陛下不撼國基呀,陛下現在要動鎮庫銀,還是先殺了老奴吧!”說完,已經淚如雨下了。
天啟急忙雙手攙扶著老人家,溫言暖語地說:“大伴這是何意,朕也沒說現在就動鎮庫之銀啊,朕是問問此款現在動了沒有?朕問問還有錯嗎?”
老人拿袍袖擦了把鼻涕眼淚,“先祖爺有話,不到國家最危險的時候,任何子孫無權動此庫之銀!萬歲登基大典時,老奴已經向萬歲說明了,那庫里究竟有多少銀兩,老奴也不知道,老奴只是每年需向庫里加進規定數量的庫銀,無權從里取出一文!先祖有祖制,誰敢亂花裡面一文錢,就滅他的九族,是皇子皇孫,就廢為庶人!”
天啟不想跟這老人動橫去花這筆錢,但國家現在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再不讓動這錢,豈不是太愚了嗎?不過,修這船,他可不想動這錢,總不能把那錢花在玩樂上面吧!現在塗文輔已經出了個弄錢的招,何必再逗引這老人[奇`書`網`整.理.'提.供]哭哭唧唧的?他笑道:“大伴誤會朕了,那筆錢,朕不到關鍵時刻是不會動的,大伴快將印信收起,只要大伴身體還可以,大伴就得為朕管好這個家,朕相信大伴!”
老人家又老淚縱橫了,嘴唇哆嗦半天才擠出一席話:“萬歲嚇死老奴了!老奴無家無業,無親無友,沒什麼惦記的。這內帑就是老奴的命,神祖爺交給老奴鑰匙時說的話,老奴還記得清楚,神祖爺說:這是保我大明萬世根基的血本啊,你給朕看好,如果朕走到你的前面,你就把他傳給朕的子孫,還得告訴他們,這銀子不能亂花,誰敢亂花,誰就不是朱家的子孫!”
天啟渾身一震,知道為什麼崇禎直到煤山上吊也不敢動這庫銀了!可大活人也不能讓尿給憋死啊,對神宗選的這個拗種,還真不能來硬的,還是慢慢來吧!
第一卷 秣馬厲兵 第十五章 跟個尾巴
塗文輔辦事倒挺利索,第三天就在前門外花八萬兩銀子買了一個前店後廠的門市,那院很大,房子也寬敞,他就又花了八千兩銀子在那後面蓋了十六個車間。又花了一萬多兩銀子購置了家具和各種木料,正正從張嫣那裡拿出了十萬兩銀子。
張嫣倒沒什麼,天啟肉疼得心都顫了,自己朝王體乾收進來的這麼點錢,可是花一個少一個呀!晚間歡愛過後,張嫣聽他那一聲嘆息,就低聲問道:“萬歲不喜歡臣妾?”
天啟知道她多心了,就說:“開個木匠坊就花去那麼銀子多,朕想收復失地,訓練新軍,那銀子得花海了,朕上哪弄去呀!”
“萬歲不是說我們的內帑有鎮庫銀嗎?”
“有是有,可那神祖爺把內帑交給個拗種徐賓,他死活不讓朕動一文錢,你說有和沒有還有什麼兩樣?據說那銀子都放在一個秘庫里,他人根本不知道。朕就是動硬的,怕也找不到那些銀子呀!唉,我們這個神祖爺真是神得很啊!”
天啟煩燥地又開始蹂躪那一對小白兔了,張嫣忍著痛輕聲說:“萬歲把用錢的去向告訴老人家,好好跟他說,臣妾以為,他會通情達理的!”
“那明天你陪朕去看看他,也許,真能打開那把鏽鎖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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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坊收拾好了,天啟看著他們拿來的木匠坊和店鋪的規劃圖,看了半天,皺著眉頭問道:“怎麼沒給朕間壁一個休息室啊?”
那豬頭和小耗子一聽就愣住了,倆人對看了半天,豬頭才囁嚅地說:“萬歲的意思是……您也去那裡干木匠活?”
“當然了,朕是木匠皇帝,朕不去,要你們忙個什麼勁兒呀?”
豬頭和小耗子撲通就跪在地上,邊拼命地磕頭邊說:“萬歲,您可饒了奴才吧,李公公要是知道是奴才讓您出了宮,他能把我們倆的皮剝下來!您還是老實在家呆著吧,奴才每天向您匯報就是了,您要不放心,可以讓小代子,小德子去看看,奴才要是做錯了什麼,您殺得、打得、罵得,您就是不能出宮!您要出宮,得靜街,灑水鋪道,得有錦衣衛開路,那買賣還能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