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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威震雙遼不可一世的正黃旗鐵騎現在已經人哭馬嘶亂成了一團了。偷襲喜峰口失利後,努爾哈赤迅速開始招兵買馬,把存在老營赫圖阿拉的幾百萬兩銀子幾乎花個淨光,終於使八旗士兵翻了一翻,特別是這正黃旗,從一個固山,擴大到"奇"書"網-Q'i's'u'u'.'C'o'm"三個固山,成了他的王牌,沒想到今天要毀在這小山溝里了。
突然,山谷里響起了一聲牛吼,是四兒湯古岱,他現在身上已經插著四五支箭,尚揮動著寶劍大喊著:“快向前沖,出了谷口就沒事了!別怕。他們都是短羽箭,射不死人的!”
努爾哈赤看著地的累累伏屍,暗道:“傻小子,天下哪有射不死人的箭,他們用的是連環弩,當然是短羽的了!”
馬隊迅速集合起來,跟著湯古岱向前衝去。山上的敵兵竟連裝填的時間都沒留給後金的勇士,又一批士兵和他們的戰馬倒在了地上,但死亡的威脅,絲毫沒嚇退強悍的建州鐵騎,踏著屍體,馬隊仍然像巨大的洪流沖向谷口……
努爾哈赤心膽俱裂了,他沒想到大明居然在這裡埋伏著一支軍隊截殺他的鐵騎,而自己居然沒有發現。看著自己身邊七扭八歪的倒在地上的屍體,血正從屍體上汩汩流出,已經把滿地的碎石染得血紅了,就連這救了自己性命的巨石上,也沾滿了班駁的血漿,那是剛才倒地的勇士飛濺的血花。
他身邊的士兵聽見湯古岱的喊聲,迅速飛身朝前躍去,可剛跑了兩步,就帶著滿身的箭羽去見薩滿大神了。汗珠從努爾哈赤的額頭滑落下來了,自己竟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了,山頭上的弩手都在全神貫注,盯著自己這塊山石,現在自己只要一露面,必然招致百弩齊發。現在需要一個機會,那怕只有一瞬!可是還能有這個機會嗎?
湯古岱掄動著寶劍,不停地撥打著箭羽,率領著正黃旗的馬隊,帶著滿身的箭傷終於衝出了谷口。努爾哈赤眼睛一亮,他看到了希望:“好小子,回去就封你為大貝勒,你救了父汗一命啊!”
山頭上的射擊突然停了下來,肯定是自己的軍隊在兜殺大明的伏兵。他躍出了巨石的陰影,四面看看,想叫自己的傳令兵,可他失敗了,現在已經看不見了自己親衛隊的那些熟悉的面孔,他們都倒在了地上,連一口氣都沒剩。
他一咬牙拽出胳膊上的箭,哧拉一下,從袍子上扯下一條布,簡單包紮了一下,然後高喊著:“娃兒們,沖啊,尼堪超哈(滿語:漢兵)被打退了!”
重臣扈爾漢帶著從後面趕來的鑲黃旗的馬隊衝上來了,剛才那場箭羽,他們沒有趕上,看見這個場面,他急忙衝到了努爾哈赤的身邊,跳下馬,一面親自把努爾哈赤扶到自己的馬上,一面問道:“怎麼一點預兆也沒有就遭到了伏擊?”
“孤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快看看軍師,還能不能搶救過來?”
扈爾漢讓士兵找到了范文程,他的身上已經成了刺蝟,但至命的卻只有一箭,那就是射在面門上的那枝短羽箭。
努爾哈赤掉了幾疙瘩眼淚,這幾年後金有了快速的發展,和這位軍師的幫助是分不開的,薩爾滸戰役,是他幾次力排眾議,採取了集中優勢兵力攻擊大明軍隊的薄弱部分,連續幾個回合,就把大明的五十萬大軍殺得落花流水。攻打遼陽。又是他建議起用了李永芳的兒子李小芳到遼陽去策反,使自己的軍隊沒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東遼的重鎮。他的死,使自己失去了一位臂膀。
扈爾漢迅速組織和清點了一下軍隊,這次的突然襲擊,竟損失了四千多士兵和三千多馬匹,可他卻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見。更令人沮喪的是,努爾哈赤的驕傲,他的兩個牛錄靠後金自己仿造出來的虎蹲炮武裝的炮隊,竟損失殆盡,全讓大明軍隊的炸彈給炸飛了。
馬隊保護著努爾哈赤衝出了谷口,看見一隊人打著火把守在那裡,走過去,發現竟是已經躺在地上的湯古岱和他的親衛隊。
已經奄奄一息的湯古岱,看見努爾哈赤,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努爾哈赤握住已經變得冰涼的湯古岱的手,焦急地說:“岱兒,你怎麼了?你是後金的巴圖魯,你不能離開阿瑪呀!”
湯古岱的嘴還是不停地翕動,他身邊的親衛隊長代他說道:“四王爺是想告訴大汗快下令撤退吧,他說尼堪超哈(滿語:漢兵)已經有準備了,我們再進攻會吃虧的!”
湯古岱的頭微微地動了動,痴呆的眼睛眨了眨,表示同意親衛隊長的話。
努爾哈赤一愣,但立刻把湯古岱的手一下子甩開,怒吼道:“胡說!他的伏兵不也被你們打退了嗎?在我們後金的勇士面前,漢人就是一群見了貓的老鼠!”
那個親兵隊長滿臉是淚,搖了搖頭說:“四王爺帶人去兜殺伏擊的尼堪超哈(滿語:漢兵),連個人影也沒看見,他們是從容撤走的,我們查了半天,知道他們是奔西平堡去了,四王子懷疑是那個神秘的盧象升駐在那裡,他怕大汗吃虧啊!”
“膽小鬼,他們占著地利的優勢,卻倉皇退走,那是因為他們沒多少兵馬,估計還是西平堡的羅一貫乾的,你們一衝出谷口,他們怕丟了西平堡,忙著退走了!追,一直追到他的老窩裡去!”盛怒之下,他已經忘了兒子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果然,他這一喊,湯古岱一口氣沒上來,已經瞪著大眼睛不動了。他沒勸住老爹,看來是死不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