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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的兩碗栗米肉沫粥,娘親這才在竇琰的婉拒下停止了填鴨行動,不僅僅讓竇琰覺得自己的肚子充滿了飽漲的實在感,那些看似瑣碎的閒話,還有那體貼的目光與那滿是關切的表情,也讓他覺得心裡邊也漲得滿滿的。
竇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管如何,自己既然穿越到了這個時代,成為了眼前這位對自己只有著無私的關愛與寵溺的婦人的親人,那麼,自己就該憑著穿越者對於歷史先知先覺的優勢,去避免那將會降臨到這個家庭的可怕災禍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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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爹呢?”竇琰這一次喚娘親的語氣顯得自然了許多。
娘親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意:“你爹方才要一塊過來看你,不過在半道上有人來報你堂叔公章武侯上門來了,你爹已經趕了過去。”
“叔公……他來幹嗎?”竇琰不由得一呆,叔公,章武侯,那不就是竇太后的親弟弟竇少君嗎?這可是目前大漢朝最為顯赫的外戚。
娘親眉頭輕鎖,嘆了口氣道:“還不是為了你爹跟太后鬧脾氣的事,你爹什麼都好,不論是學問還是做人,都是個頂個的,可就是人太耿直了些……”話到半截方自驚覺自己不該跟兒子發這樣的牢騷,尷尬地笑了笑趕緊尋了其他話頭敷衍了過去。
“娘,到底怎麼了,莫不是父親有什麼事嗎?”竇琰不由得一愣,接著追問道。
“這倒也沒什麼……”娘親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無奈:“你爹兩個月前得罪了你姑奶奶,也就是太后她老人家,太后一怒之下,就把你爹的門籍給削了。如今,太后她老人家氣早消了,你父親的那些堂兄弟上門來勸你爹給太后賠禮認錯,可你爹那脾氣實在是……”
“我靠!不是吧?”聽到了這話,竇琰不由得兩眼發直。乖乖,竇太后,不就是漢景帝的親娘,大漢朝權力最大的女人竇渏房嗎?自己的老爹也太給力了吧,連那位老祖宗都敢得罪,難道他不知道老竇家就是靠著這位老太太罩著,才能混得風生水起的嗎?
“你說什麼?”娘親一臉莫明地看著跟前的竇琰,根本不明白他口中吐出來的二十一世紀驚嘆語的用途。
“啊,孩兒沒說什麼,父親怎麼會去得罪她老人家?”竇琰心裡邊連連苦笑,自己老爹該不是蛋疼了想玩心跳吧?
娘親亦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嘆了口氣,將事情源源本本地娓娓道來。原來就是前些日子,漢景帝劉啟的弟弟梁王劉武回到了長安探母,愛極了幼子梁王的竇太后自然是十分地高興,於是於宮中辦了一場家宴,雖說僅是家宴,規模很小,但是絕對規格高,與宴人員不是皇帝就是太后,要麼就是公主或者親王,而竇嬰因為其乃是竇氏一族之中最具有才能頗受竇太后喜愛的侄兒,所以有幸參加了這一次家宴。
在飯桌上,漢景帝劉啟可能是喝高了,便拉著那梁王劉武的手大讚兄弟手足之情,並且還說了一句話,那就是“千秋之後傳梁王。”
這句話一出口,早就窺視著帝位的梁王大喜,偏愛幼子的竇太后也十分高興,幾乎在場的人心情都很愉快,但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站出來,讓所有人的心情一下子不美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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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竇琰的老爹竇嬰,是他站出來反對,堅持原則,雖然這件事維護了漢景帝子孫血脈的切身利益,維護了歷史的進程穩步向前發展,不過,卻把在場的幾個人給得罪了。
首先,梁王劉武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自己的老爹,竇太后也恨不得拿鞋底子抽這位攪屎棍一樣的侄兒。最擅長兩面討好的館陶長公主卻在旁邊看戲,於是,可憐的老爹很快為自己的莽撞行為付出了代價,讓竇太后這位兇悍的老堂姑給臭罵了一頓,趕出了宮城,並且削掉了可以出入宮禁的門籍,這還不算,在那梁王劉武不陰不陽的慫恿之下,正在火頭的竇太后甚至還逼著漢景帝把老爹的官職也給削了。
漢景帝無奈之下只好隨便找了個由頭,把老爹的官職給降了一級。自己老爹的脾氣也臭,認為自己為皇帝說話,為漢室江山社稷著想,這樣的剛直不阿的行為應該得到的是賞賜和褒揚,沒想到居然落得這麼個下場,老爹一怒之下,乾脆就玩了次病退,辭職在家中閒居。
“……這之後,你爹就成天在家裡閉門讀書,前幾日,你堂叔彭祖就曾經上門來勸過你爹,讓你爹給太后她老人家賠個禮,認個錯。可你爹他……”說到了這,娘親的表情顯得十分地無奈。遇上了這麼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爹,聽得一腦門子臭汗的竇琰對自己這位偏宜老爹的敬仰之情真箇如那濤濤黃河之水一般綿綿不絕。
就在母子二人一塊無奈的當口,卻聽到了那門外傳來了說話聲,竇琰抬眼一看,卻見到了自己的偏宜老爹跟一位年紀四十來歲,身形顯胖的中年男子一塊步入了房中。
“見過堂叔。”娘親見得來人,趕緊起身見禮,竇琰頓時反應了過來,這位身形顯胖的男子就該是那竇太后的親弟弟竇少君。
竇琰正要起身,卻被竇少君伸手攔住,將他按回了榻上。“琰兒你大病初癒,切不可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