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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0拂曉,為掩護戰友阻擊敵人,紅1團6連,2等功臣,烈士,宗朝舜拉響爆破筒跳下山崖與敵慨亡。時年未滿20。除了小宗留下了配發的一些個人用品,還有一紙只能帶來淒涼與感傷,早成了例行公事,隨寫隨換,不知啥時真能派上用場的遺書;兩手空空的我們,根本就不能給失去了兒子的小宗雙親,帶來可以更多一點帶來於心可安些,其實自欺欺人慰籍。
是的有一句話叫做:男兒留的英魂在,何須馬革裹屍還。落葉歸根是一種情懷,不計較身後事是一種大度;但這決不意味著作為未亡人的我們我們真的可以拋下戰友的一切,死國可忽。就像我們不能容忍自己兄弟永遠留在了敵人陣地上一樣,我們同樣不能容忍小宗,作為本該感恩的我們,什麼也不能給他留下點。一個人活過,總得留下點什麼吧?可除了刻骨銘心的愴痛,抱憾終身的悔恨,我們其實為小宗什麼也沒做過;什麼留下過……相反,剎那間便毅然捨棄了自己一切的他卻倒為我們作出了許多。
就像王銘荃說:“班副,應該的……”,我們是戰友;戰友是什麼?戰友就是尋常你可以像老鄧(鄧覺華)一樣粗暴蠻橫;可以像小馬(馬擊壤)一樣行為乖張;甚至可以像王治國,蘇延河,邱平一樣不可理喻;但生死關頭,卻為了你的生命,可以不惜付出自己生命的人。因為榮譽高於一切,軍人只能是集體性生物;戰友的命就是集體的命,集體的生命即自己的生命;所以戰友就是自己第二生命。
“夠了!我們是‘硬骨頭六連’!連長和兄弟們還在前面,要死也得一起去死!走!快走!”我含淚咆哮著,拎著老梁衣領,一把將他拽了起來。或是情勢危急,或是一通哭嚎稍稍傾瀉了抑鬱在心頭的悲戚,止不住哽咽、抽泣的老梁站了起來,沉默的看了我一眼。
“操你媽!操你媽……打仗哪兒有不死人!?起來!都TM給老子起來!你們這群孬種!他敢老子動老子兄弟一個,老子就要殺他一萬!你們***還是不是男人!?有沒有點血性!?是帶卵子的,就該給老子操槍衝過去,斃了那群***!”比起大徐和老陶的連拉帶勸,邱平仿佛事不關己的同老許一邊兩頭警戒一邊從滿地橫屍中扒拉武器;同我一道沖了上去,咆哮著一腳一腳踹上期期艾艾的幾個2排兄弟,老甘這般粗暴的勸誡方式反倒更顯奏效些。
見著老梁稍稍平復,我迅速問:“就這幾個?”
老梁兩眼止不住的淚,看了看一路燃燒的熾鐵散布在滿路狼藉落石墜土、滑坡面間,有的露出,有的半掩,乃至於有的依然咕咕冒著血泡,兀自不甘抽搐;俱是滿裹著泥灰,難辨敵我的屍體,默然道:“小馬(馬擊壤)和東雷(顧東雷)先跟著忠虎(黃忠虎)沿路向南追著去了。4班呂榮先,5班李少元,也……他們都是好樣的,最差也會是2等功,2等……” (手打小說網http://www.sdxsw.com手機,電腦同步閱讀.還可以下載電子書TXT,CHM,UMD,JAR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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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鋒王座》 正文 末路之途(6)
正此時,在老甘一通腳踢咆哮之下,就近率先振作起來的小魏(魏鴻飛)淚道:“排長,就是個人2等功;咱們都沒了,後面的兄弟們會知道嗎?要是沒人知道,找不著咋辦?誰給咱們證明?咱爸媽……家裡……嗚……”
小魏哽咽了,生死即在眼前,誰也不能帶著那份深埋在心底里的牽掛;卻也不能不帶著這份深埋在心底里的牽掛,或者說是一丁點私心。仗打到了這份兒上,誰都夠本兒了;可個人幾等功,壯烈還是失蹤,同樣都是沒了,待遇總會有不同的。沒就沒了吧,但兄弟們拼了這條命,除了為國為民,總也想給家裡多留點東西,有個更好點的交待不是嗎?就是不怕死,只要還TM有點良心;面對這情況,是人都會有顧慮的。
老梁抽泣著,無言以對。
聽著背後那愈發緊逼,顫慄群山的隆隆炮;還有那充盈在山峪里,早已分不清前後還是上下,就近密集的槍響、爆炸與怒喝、慘嚎。兩眼沖盈著淚的我,舉目看了看南邊那一路燃燒至盤山路彎道後,一團團沖天的熾烈,道“鴻飛,後面兄弟們知道的!哪怕壯烈了也會把我們找到的……”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急如焚,在簡單整理完裝備後迅速領著兄弟們踏路橫屍;迅速向著沖在了前面的兄弟們靠了上去。穿過已成一路火海,土石飛瀑縱橫的大約S形路線盤山路末端,拐過當面數百米外順著山勢的彎口;沿著洶湧奔流拐彎的盤龍江,循著八里河東山山勢南端末,一段逐漸平緩下到山腳丘陵的盤山路,下坡路。同樣也是大青山-盤龍江的南端的入峽口。正面向南即是大青山-小青山-八里河東山三山夾角間,一片地勢逐漸開闊,南北長,東西短,綿延數十平方公里,由盧水河與盤龍江交匯,順著河道產生的一個大約‘入’字形,高低起伏的河谷衝擊平原。與平原邊緣緊靠三山的腳下,俱是沿著高低起伏的短坡開拓,卻早已因戰事荒蕪成一片雜草,今夜又經密集炮火稀鬆耕犁過的平緩梯田。下了梯田,越過了盧水河與盤龍江交匯的‘入’字形河灣,就是緊靠在大青山北麓山腳下,一片高低起伏的短坡丘陵間的清水河口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