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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他正在院中的水池裡釣魚,圓圓和蘭汀左右陪伴著,只聽院門一響,見洪承疇從外面一步三搖的進來了,趙強心裡一動,這半年的時間裡,除了這裡伺候的宮人外,沒有一個外人前來拜訪,如今洪承疇前來,說明外面的局勢發生了變化,他按捺住心中的驚異,裝出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繼續釣他的魚。洪承疇是降清的漢臣,本來不願來見趙強,這次是受了皇太后的委託前來勸降的。他硬著頭皮踱到趙強身側,行禮說道:“王爺真是好興致,身陷囫圇,還能如此悠閒,真有姜太公之風呀。”
趙強假意剛看見洪承疇的樣子,說道:“唉呦,這不是洪大人嗎,今天怎麼得空到我這裡來了。”
洪承疇笑道:“老朽今日是奉旨前來拜望王爺,不然,以王爺之尊,我也進不來這個院子。呵呵。”
“嘿嘿,我什麼時候又成了王爺了,既然這樣,那咱們進屋裡敘話吧。”趙強起身,將洪承疇讓到屋裡,蘭汀給他們上了茶,同圓圓一起退到了屏風後面。
洪承疇說道:“王爺,在下這次來,是奉旨勸說王爺歸降大清。太后和皇上對大人的才具一直讚譽有加,真心希望王爺出山,輔佐幼主。”
趙強希望能從洪承疇口中知道外面局勢的變化,所以不置可否的笑笑,並不急於表態。
那洪承疇接著說道:“清軍這半年來橫掃江南各省,南明朝廷逃到福建,轉眼就要敗亡,盧象升和張獻忠都已經兵敗而亡,太平軍也是四分五裂,困守在雲南和廣西,也是指日就會被清軍攻破,如今天下大勢已定,所以我勸王爺能順勢而動,歸降大清。”
趙強聽到洪承疇一番敘說,已經對外面局勢的變化有了大概的了解,不由心急如焚,臉色越發的蒼白,衝口說道:“既然大勢已定,還要我何用,你去告訴你的滿清主子,我趙強不想貪圖什麼榮華富貴,決不會做漢奸走狗。”
洪承疇臉上一紅,低聲說道:“王爺風骨老朽佩服,不過老朽還是希望王爺能夠答應歸降。不瞞王爺,此番南下,清軍異常暴虐,所到之處,燒殺搶掠,各省百姓苦不堪言,不僅如此,滿清八旗在北方各省施行圈地政策,弄的百姓流離失所。我之所以希望王爺歸降,是希望王爺能出面說服太平軍舊部放棄抵抗,免得幾省百姓再遭刀兵之苦呀。我雖然已經降清,但也是漢人,如何忍心看到漢人百姓受此大難呀。”
趙強聽說清軍殘暴,氣的一拍桌案站了起來,怒道:“我早就說過,韃子不是好東西,什麼仁政、什麼太平盛世都是騙人的鬼話!你做了滿清的走狗,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漢人!”
洪承疇臉皮再厚也有點掛不住了,也起身嘆了口氣說道:“王爺責的是,不過我這都是讓崇禎那昏君給逼的,你想想我當年在錦州的情形,要麼投降,要麼十數萬官兵連同幾十萬錦州百姓活活餓死,要是換了你,你會作何選擇。大明氣數已盡,而能統御天下者,只有大清,此是天道,人力難以挽回,所以我勸大人三思。”
趙強跌坐在椅子上,沖洪承疇擺了擺手,洪承疇見趙強態度堅決,只好悻悻的走了。
趙強從洪承疇口中聽到的都是噩耗,他心裡象火烤著一般難受,坐立不安,干著急沒有辦法,圓圓和蘭汀在旁也無從勸起,只能陪著他一起發愁。
第二天晚上,范文程突然來訪,還帶來一桌酒菜,到了屋裡,趙強見狀,心裡不由得一緊,心道:“完了,看來清廷勸降不成要害老子,這酒菜八成是臨死前給我送行的,和原來東廠的規矩一樣。”趙強覺得死到臨頭了,心頭不禁突突亂跳,覺得自己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死了太過冤枉,一時竟猶豫是不是乾脆降了算了,但他隨即又想到,如果自己降了,那豈不被天下人恥笑,就是身邊的圓圓和蘭汀也會瞧不起自己,跟自己分道揚鑣,那樣的話還不如死了呢,但願呆會兒的毒酒夠厲害,讓自己走的乾脆點,免得這麼耗著難受。
趙強心中忐忑不安的想著,僕人已經在桌上擺好了酒菜,那范文程招呼道:“王爺,請入坐吧,這是皇上賞的御膳,讓我給你送行。”
趙強心裡一沉,暗道:“果然是送行酒!”
圓圓和蘭汀在旁邊見趙強神色不善,也感覺不妙,不由得揪起了心。
那范文程端起酒杯,沖趙強說道:“王爺,這些日子范某照顧不周,多有怠慢,還望王爺海涵,這杯酒就算是范某賠罪了。”說完幹了第一杯。
趙強黯然說道:“嘿嘿,算了吧,你這麼做也是為主盡忠,放心,到了那邊我不會怪你的。”說完一揚脖兒也幹了。
范文程接著端起第二杯酒,鄭重說道:“王爺可能已經知道了,那多爾袞擅自恢復了旗奴舊制,放縱八旗兵丁為害漢民,而且准許八旗旗主圈地亂政,這麼做完全違背了先皇的遺願,太后以及朝中的文武大臣都是深惡痛絕。可如今多爾袞把持著軍政大權,私黨遍布朝野,皇帝年幼沒有親政,太后也奈何不了他。所以太后深悔當初將王爺抓到北京之舉。這杯酒是替太后敬王爺。”
趙強一心想著自己就要死了,魂不守舍的什麼也聽不進去,反正范文程喝一杯,他就跟著喝一杯,不一會兒的工夫竟然喝的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