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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鋒也是一身白袍,頭戴沖天冠,銀色的麒麟腰帶顯得猙獰無比,挺拔的身姿如風中傲松,臨淵而立。臉上一道淡淡的紅印不但沒破壞整張俊臉的協調,倒使得整個人看起來不那麼奶油,多了幾分堅毅之氣。
因是私宴,倒沒象平時那樣,一個人面前一桌几案那樣坐著,只是一個大圓桌,桌面是玉石所畫女媧飛天圖,鑲在上好的紅木裡面,饒是孫策這樣堂堂江東老大也看了眼睛有些眯。
房裡四面牆上全是一些恪言,全是孫策平時聽都沒聽過的,比如“上帝關上一扇門,又為你打開一扇窗。”“條條大路通羅馬。”“本來無路,踩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之類。
孫策和張紘二人看了半天,皆不明白上帝是何人,羅馬又是哪裡。張鋒隨口胡謅說上帝是遠方某地的皇上,權勢滔天,手下的戰士還有翅膀;羅馬更好了,沿著長安向西騎馬半年之年准到,聽得孫,張二人一愣一愣的。
還好兩人先到許昌見過這種場面,面對圓桌一起吃飯倒不是顯得那麼手足無措,兩個人擠一堆坐在張鋒對面,倒象是黑社會談判似的。
那時的菜遠遠比不上今天豐盛,好多現在相當普通的菜色都沒有,比如土豆,或者說是馬鈴薯,只能是一些豬羊魚之類的生畜,弄得看上去味道不錯也就是了。
四個年輕的丫環只著薄薄的細紗,一抹妖艷異常的紅色腰帶,個個都是纖腰如柳,不堪一握,偏偏還個個嬌聲軟語,雖只是問問是否添酒之類的普通話,沒有半點引誘的意思,但是多數見到這種場面,又喝了幾杯下杯的人,難免又有些不正經起來。
可是孫、張二人卻視之若無物,張紘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只顧喝酒,孫策更是一付“我的眼裡只有你”的架勢,頻頻端酒舉杯,張鋒的酒廠揚名海內,如今見了大老闆在這,不多喝點賺回些以後買酒的銀錢,哪對得起自己?
兩人喝了數杯,酒意上涌,只是覺得小杯不夠痛快,要換大盞。時正值盛夏,雖然房裡四個角上都放著冰,可是兩人已經都是汗流浹背。
張鋒把四個丫環趕了出去,索性把衣服全都脫去,露出傷痕累累的胸膛,以及某位作風大膽的女人的吻痕。看得孫策驚呼不已,張紘連噴酒水。
“知機……想我孫策坐井觀天,以為天下英雄只有先父及某二人,今日不想……得遇知機,方知天下英雄何其多也。孫某知錯,自罰一杯。”孫策可沒張鋒的膽量,在別人家裡打赤膊,只是高挽了袖子,扯亂了衣領而已,端起一大盞,仰頭咕咕喝下,酒水順著不斷吞咽的喉節,流了一身。
“伯策你太……謙虛了,若換作是我,要打下這江東六郡,只恐也是有心無力,伯策不敢稱英雄,天下還有誰人敢稱?”
“光看知機兄弟這一身的傷痕,便知是生里來,死里去,鐵骨錚錚的一條漢子,孫某平生最愛結交這等豪傑之士。來來來,你我便為這英雄二字,再飲一滿盞!”
“干!”二人將手的盞子互推向對方,在空中猛然相撞,發出呯的一聲巨響,濺出四散的酒花。張紘無奈的看看滿桌的菜全被淋上了酒,收回了遲疑許久的箸,苦笑的嘆了口氣。
“這些小傷,不足掛齒。若不是張某盔甲甚好,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比如這道,乃是昔日戰徐榮時中箭,所幸盔甲所阻,只留一下小點,還有這個,乃是與當年呂布大哥作戰時,被一校尉所傷……”張鋒指著身上一道道橫七豎八,盤根錯節的傷痕,一條條,一道道的說得天花亂墜,饒是孫策本人也是身先士卒的脾氣,還是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最後張鋒指著自己右臉上那道紅色的印記,只是喝過酒後本來臉就紅,看不太清楚“是被文遠將軍所傷,差點被花了這張臉,幸好已經娶妻,否則無人肯嫁豈不是無處哭訴去?”
孫策聽張鋒說的有趣,哈哈大笑道:“憑知機的名頭,就算是傷了屁股,只怕天下女子也要蜂擁而至,還愁無妻可娶?”
一聽屁股,張鋒剛才還豪情萬丈的氣勢一銼,不自覺的摸了摸屁股,這裡傷還真是有,可是實在不好意思說,太丟人了。
孫策酒意已經上了七八分,藉著酒膽,湊過身子神秘兮兮的說道:“知機兄弟,我……我喜歡你!如果我把妹子嫁給你,你願不願……意過來江東,幫我共創一片天地?皆時有你,我,公瑾三人,何愁天下不定!”
那言語之間充滿了讓旁人無法不產生的卑微之心,帶著睥睨天下的自信,不可一世捨我其誰的霸氣。
第一百九十九節 眾生
張紘正餓得飢腸轆轆,無奈之下夾了一塊沾上酒水還算少的豬肉,聽得此言,驚得手中箸連同豬肉一起掉到桌上,張大著嘴看著孫策,臉上的表情就象發現人是蟑螂變的一樣難以置信。
就算再欣賞某個人,就算孫策識人的本事再佳,可這張鋒是什麼人?在曹操白身的時候就傾家相投,現在又娶了曹操的女兒,雖然孫尚香長得是不錯,也雖然張鋒好色之名跟他的出格舉動一樣出名,可是……他會答應麼?
張紘又死死盯著張鋒,生怕他一著惱之下,大叫道:“來人啊,把這胡言亂語的廝綁了,送與丞相發落”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