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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想不到張公子也精通歧黃之術!”張機是一名醫者,一聽到是出自張鋒之手,頓生好感,加上張鋒稱黃敘為友,黃敘地稱張鋒為“主公”,更是覺得此子平易近人,優點甚多。
張鋒忙遜謝道:“哪裡哪裡,也是聽得來一味偏方而已,然而確有微效。”
“公子不必自謙,不如你們好生長談一番。”看到自己府里的師爺擠眉弄眼了半天,張機這才猛醒讓人家在外面站了好久了。“只是敝居頗陋,且一半為醫廬,一半為辦公之所,恐……”張機為難的看了看張鋒身後一幫子人。
“呵呵,這卻不妨事。”張鋒只留了黃忠父子,加上王越,張安,其他人都遺其自去尋住處了。
這張機府,恐怕還比不上張鋒家裡一個門房大,左邊一間敞院,擺滿了大大小小正冒著許許淡煙的藥鼎,散發的氣味中合在一起,令人慾嘔,張鋒看張機卻神色不變,心下暗贊。
那王越忍得心中翻騰好久,再聞到這味道卻怎麼也忍不下去了,哇的一口,把張機家裡地上本來就黑一塊白一塊,不知是什麼藥的殘渣年久留下的顏色,又多加了一筆的花花綠綠。許是吐出了前幾天的存貨,覺得肚中一片清爽,雖然身上無力,卻沒有那種難受的感覺了,不由得臉上浮出微笑來,誰知張口就是一個酸酸的嗝,在小小的斗室里傳遍開來。黃敘捂住鼻子,艱難的忍住笑,身子卻在急劇的顫抖,臉也憋得通紅。看起來,不笑出來是很辛苦。
張鋒臉都紅了,王越白里泛青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張機笑著說:“不妨事,張公子這位家人許是乘舟不慣,喝些許湯藥即無事。”
張鋒忙行了一禮:“卻是有勞了,”心裡卻在嘆好好的形象就叫王越一個土包子丟完了,不知道將來進了皇宮,又會丟什麼樣的人。
張機令下人為王越煎藥去了,又對著張鋒說道:“肺癆之症易耳,當於藥石止之,輔之針炙,包管三月而愈。”說到拿手的藥術,張機臉上自然而然的發出紅光來。
“只是這三月間,貴屬便居於此,可行?”
“如此便有勞太守大人!”張鋒一禮,又自袖子取出四四方方一個盒子,打開一看,四錠白花花的銀子。
這時流通的一般都是銅錢,銀子那時候的古代很少產量,故而不多。
張機一見,臉色就變了,原來這小子也是當我是逐利之人!正準備板著臉推辭,卻見張鋒笑呵呵說道:“久聞太守大人賢名,不擾民,不課稅,鋒自外入城,僅收得入門稅兩金,天下莫有如太守這般清官!然太守大人為貧者診治皆出自俸祿,患者何其多,其藥資何出?權以聊表鋒拳拳之為民心也。”
張鋒十歲光景,左一個天下,右一下為民,當真沒讓張機小看了這小公子。當下便不作那惺惺之態,施了一禮坦然受之:“若我大漢天下皆為張公子這般,何愁不強!”
“太守大人過譽了。”這話卻是說到張機心裡去了,他政事普通,倒把小小的長沙城治理得無流離之所之人,倒是放了大部分精神在治病方面,但求病的人多,卻沒幾個是出得起錢的。這張鋒,哪裡象是一個十歲小兒,倒比許多大人懂事明理。
張機大起知己之感,定要留張鋒用食。(註:下午五點左右吃飯,稱為大食)張鋒推卻不過,只得應允。當下稱辭,待去沐浴更衣之後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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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機怕怠慢張鋒,便在這長沙城中尋了一處還算乾淨的酒館,就用張鋒所贈之銀,點了一席酒菜。這就算是開葷了。
獨自坐在空無一人的二樓雅座,正擔心張鋒好歹也是個世家子弟,估計這洗個澡換套衣服也要一兩個時辰,這滿席的酒菜怕不得又要重新熱過一遍。張機心裡想著,看著天空黑壓壓的一片烏雲,心裡便跟著烏雲一般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正煩悶間,聽得樓梯口“噔噔噔”一陣亂想,一人腳步輕盈,另兩人腳步卻如同笨熊般沉重。當先一人上得樓來,白衣紅鞋,頭束髮帶,雖是一身普通布衣,卻照樣鶴立雞群,神采奕奕,把後面那探頭探腦,一眼只瞅著有啥酒肉的文聘比下去不知道多少海里。
張鋒呵呵笑著說道:“有勞太守大人久候。”說罷一禮,後面黃忠,文聘兩人抱了抱拳。黃忠目不斜視,那文聘卻一臉讒相,連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王越自己也心知丟了大人,說什麼也不願意跟來了。張鋒也只得由他去。
張機也是一笑,心中鬱悶一掃而空:“休再提甚太守,如不嫌棄,可以‘仲景’相稱也。”
張鋒大喜,古代人互稱表字乃是感情深的表現。
“既如此,鋒便譖越了。”又是一禮長揖,“仲景兄!”
“哈哈,不必客氣,來來來,入座。”張鋒坐了客位,張機坐了主位,相對遙遙。黃,文兩人侍立在張鋒身後。
“未知賢侄此番出得洛陽,除送貴屬就醫,別有他圖?”張鋒不簡單,張機相信他肯定不會只是送一個屬下來看病的。
“鋒聽聞荊州書院名氣甚大,本欲一往,卻不料途中幸遇黃氏父子,因此直抵長沙。待黃兄病癒,即返襄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