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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的營中很快有了回應。
大隊人馬急急從一個個小山包似的帳中衝出來,在將領的帶領下往中軍處匯合,而警戒的士兵已經搬好了拒馬,嚴陣以待——不僅僅是敵襲,更有可能是自己人的沖陣!
黑暗中,逃兵們根本無視自己人那嚴肅而敵視的眼神,象飛蛾撲火一樣,一頭扎進了設防的大營中,雪亮的槍尖和冒著血的尖銳拒馬,也沒能讓他們清醒的意識到,這裡不是逃生之路。
“注意了,敢有靠近中軍者,一律殺無赦!”呂蒙大聲發著號令,一邊騎著馬在陣後來回的奔馳。
說話間,又有兩隊弓箭手列隊完畢趕到,又加入了對敵襲者的防禦中。
有些逃兵反應過來,可是後面的追兵似乎存心要把他們往死路上趕一樣,只要他們不往兩邊跑,就不會出手射殺,這樣一樣少數清醒者被大部隊裹脅著一起衝進大營。
拒馬被生生沖開,十幾具屍體一頭扎死在上面,還尤自睜大了幾乎要鼓出來的雙眼,死不瞑目。
而嚴密的拒守著門口的士兵也終於被逃兵沖亂了陣角,而這時,兩百人數不多,卻個個都是弓騎的追兵出手了!
如蝗的箭枝,越過了逃兵們的頭頂,快樂的呼嘯著向所有面朝著自己的江東軍飛去,而這些箭枝的箭頭上,清一色都是點燃了火的!
火箭!
如同最悽美的煙花,燃盡前那最後一瞬間的光彩,兩百朵炫目的火蓮整齊的向著驚愕而無助的敵軍中落下,在那些中箭者的最後一刻,眼裡全是反射著的熊熊火苗!
第一波的火箭並沒有針對逃兵,可是他們卻更加害怕了,看著眼前的同胞面對著自己,身上燃燒著或大或小的火焰倒下,他們更加賣力的奪路而逃,甚至開始用武器、用拳頭來為自己換取一線生機。
刀劍,往自己面前,那些曾經的袍澤,現在卻是自己逃生的絆腳石身上砍去。人性的黑暗與本質,只有在面臨生存這樣的重大考驗面前,才能顯露一二。
仿佛就象反戈一般,逃兵情願面對自己人的刀槍,也不願近距離聆聽那整齊的馬蹄聲在自己耳後響起,而隨著呂蒙的死命令一下,還有些不忍的守軍終於對這些已經紅了眼的逃兵開始舉起屠刀,把他們當成敵人一樣殺!
源源不斷的江東士兵整列後往營門方向集結,本來亂了陣腳的守軍漸漸將缺口縮小,代價是地上不斷倒下的自己人的屍體,而追得風聲水起的兩百弓騎雖然無人命令,卻有默契一般,離營門不遠的地方停下,只是不停的射箭,射箭再射箭。
光線並不是很強烈,看不到這些騎在馬上黑乎乎的人影到底穿的什麼盔甲,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有一定防箭的硬度,營門兩邊的高樓上不停的士兵對他們放箭,可是最多只見他們身形晃了一晃,卻沒有一個掉下馬來,連聲慘呼都沒有!
營門後的士兵越來越多,卻苦於逃兵隔在他們和敵騎之間,根本不能痛快的放手一搏,而幾百同樣黑衣服的敵步軍這時也跟了上來,同樣也是從背上解下大弓,和那些騎馬的同行一起,齊齊射出欲點燃天空的火箭!
營門口的那數十米的範圍內瞬間亮堂得如白晝一般,隨之而來的就是十數聲連綿不斷的慘呼,好在敵人的火箭數量並不多,三輪過後,已經開始使用普通的箭枝了。
可就算是這樣,三輪火箭也使得營門口處處著火,加上士兵們的怒罵和兵器相擊之聲,倒顯得一付搖搖欲墜的樣子。
呂蒙在後面的馬上看得明白,這些來襲的敵人根本人數就並不多,因此並不敢強行踹營,要不是驅趕著敗軍沖營,恐怕自己這裡兩萬人就可以把他們全殲!
要不是這些可恨的敗軍!
呂蒙手一揮,身後的幾百騎兵緊緊的跟著他:“讓路讓路!攔路者殺無赦!”
周瑜本帳中的士兵果然軍令如山,沒有任何遲疑,厚厚如磐石一般,死守著營口的士兵頓時如劈波斬浪一樣露出一條能容兩騎並行的通道來。
“隨我衝殺了敵騎!”
呂蒙也不多講什麼,面對著當頭一個還擋在自己路的敗軍士卒,毫不遲疑,略提了提了韁繩,那馬也通人性,高抬起雙蹄,將那士卒踩得臉都不見了。
敗軍有看到這一幕的,終於有些聰明了些,紛紛擠到兩邊去,生怕又被呂蒙突然衝出來的騎兵給踩死。
而偷襲者一方的步兵,也是毫不猶豫就後撤,而兩百騎則將目標對準了這些想近戰的騎兵。
箭雨一旦密集起來,恐怕連呂布也會退避三舍。
一時間呂蒙身前身後三丈的位置,弓箭如同蝗蟲一般密密麻麻,呂蒙的雙刀雖然已經舞得密不透風了,可是仍有三箭分別釘入盔甲中,分別是左臂,左肩和右腿。
不過呂蒙的盔甲也不是凡品,因為他也沒落下馬來。
可是他身後跟得最緊的兩騎卻都被釘得象只刺蝟一樣,連叫聲都省了,直挺挺的和馬一起橫躺下來,動都不動一下。
明顯的江東騎兵出來的速度慢了下來,光呂蒙一個人應付箭雨還來不及,哪裡又能衝上前來近戰?
等步兵退走後,兩百騎這才一分為二,一百繼續射擊,另一百則策馬後退一小段,接應殿後的同胞。
當營門的戰鬥結束,終於騎兵能與步軍一起衝出來時,這兩百騎已經跑得沒影了,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只是滿地紛亂的馬蹄印能證明他們確實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