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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禪聽罷,頓時面上血色全無,雙目空洞。實未料得竟是如此之事。想及今日所見之人,多日來的所思所念竟是如此快的,便全部成了虛幻。不禁心中絞痛,想起那人卻也未必能知自己這番心意,便是自己千般念想,終是鏡中月,水中花。不禁嘴邊綻起一絲哀笑,只是那笑容,天曉得究竟有多苦。
眼見王允兀自叩頭,雙眸不禁閉上,輕聲道“大人切莫如此,妾應了便是。終不使大人失望,完成此計。”
話一出口,想及心中那人,又憐自身之情,傷痛卻是再也難以自抑,終是不禁掩面而泣。
王允聽得貂禪應允,心中不禁大喜。隨即又吩咐道“此事需得緊密,若有泄漏,我必滅門矣”
貂禪抬頭道“大人放心,妾自曉事。若不報大義,死於萬刃之下便是,絕不連累大人。”
王允聞言,心中大定,方欲拜謝。卻猛的聽到“咯刺刺”一聲大響,面向院中的窗戶已是粉碎。
王允大驚之下,駭然望去。卻見柳飛滿面鐵青。眼中直欲冒出火來,一股沉悶之極的氣勢透窗而入,直直地壓向自己,瞬間便已是呼吸困難,胸間一熱,“哇”地便是一口血噴出。
旁邊貂禪在聲響起時,亦是大駭,驚叫出聲。然待看清窗外那人面容之時,那聲驚叫嘎然而止,雙眸緊緊的盯著那張面龐。是那張臉,沒錯,就是他。像上次一樣。冷冷的。冰冰的,可是卻帶著一股難以言及的氣勢。就那麼突然的,在自己最危急的時候出現了,今天,竟然和上次如出一轍,也是在自己無助無依的時候出現了,就仿佛自己地保護神般。只要自己需要。他便會出現,雖然總是那麼突兀。
貂禪美目緊閉。心中翻來覆去的就是一句話“他又來了,終於來了,來救我了。。。
柳飛此刻的心情卻是憤怒到了極點。原本他早知事情的始末,雖然生氣也不至於如此。但就是王允最後幾句話,卻讓他的憤怒直接到了難以抑制地地步。
“無恥!無恥啊!!!”柳飛心中不斷地喊著。這個老傢伙,將這麼個恥辱地任務仍給一個弱女子肩負,最後卻怕這女子事機不密,讓他滅門。這還是人嗎?
“你還是人嗎?”柳飛心中憤怒,這句話已是不覺的喝了出來。
王允此時臉色灰敗,他只道柳飛既然潛藏於此,必是為了拿獲自己的證據,那定是不會和自己一邊了,此番,自己可真是引狼入室了。
想至此,亦不禁怒喝道“柳飛,枉你為人人稱頌之名士。哪知卻竟是董賊走狗。老夫今日死矣,便先於下面等著,看你們這般亂臣賊子有何下場?”
柳飛聽得,不由仰天大笑。那笑聲飽含憤慨,卻又帶著萬分不屑。良久不停。王允怒道“要殺便殺,嚎些個什麼”
柳飛笑聲嘎然而至。冷冷的望著王允,眸中眼光幾似萬載寒冰。王允竟也被他看的心中戰慄。
柳飛冷冷的看著他,道“王允,王司徒,王大人。你以當朝司徒之身,位列三公之職。累謀無成,乃遣一無拳無勇之弱女子,以聲色為戈矛,謀取凶頑。普天下之忠臣義士,猛將勇夫不能除一董卓,而將如此屈辱之計,冀望於一弱質芊芊。縱能功成,寧不羞死?”
說道這,轉眼溫柔的看了一眼貂禪,又轉首向王允道“我初時雖對你手段不屑,然總尚有些佩服,畢竟你在去做。然剛剛你最後兩句話,卻讓我對你鄙視到了極點。”
王允只聽得滿面通紅,胸膛急遽起伏,此際,已是連連咳嗽,卻仍急聲問道“老夫哪裡錯了?老夫俱是為我漢家天下。
柳飛怒喝“咄,你口口聲聲為漢家天下,可最後竟怕這女子事機不密,而拖累於你,你若真只是為了漢家天下,只要功成,便是滅門又有何憾?!”
王允聞聽此言,頓時渾身顫抖,面色蒼白一片,無力辯駁。
柳飛卻是愈說愈怒,繼續道“貂禪姑娘,以一個弱質女流之身,為國家計,為大漢萬民計,概然擔起男兒該為之事,摒棄自己地感情,拋舍自己地心上人,舍小家而救大家。此何等襟懷也?此真粉紅英雄也!!!我柳飛深敬之,深重之矣。若我是你,出的此計,一待功成,便應立傳以記之。然後自刎以相謝。豈能如你這般無恥,猶自戚戚,只記著自己家小不存乎?”
王允被這一通罵,已是面色死灰,羞愧萬分,直欲死去。偏偏此時心中卻有股執念,不禁嘶聲道“即便我百般不是,可畢竟是為大漢謀略,對得起國家!”
柳飛鄙夷地一撇嘴,道“欲殺董卓,驅呂布,便只區區小計,即可完成。然你既無謀略,又心胸狹隘,不敢擔當。日間便只敢旁敲側擊,卻不肯以身擔之。尚有何面目在此說,為國家計?!你日間既邀我來,若直言相詢,我自有計定之,偏偏你自以為聰明,卻與此拿一個弱女子的一生為賭注,真真給天下士子丟盡臉面。枉自稱為名士!”
見王允嘴唇顫動,不再說話,繼續道“我且問你,若此計不成,你卻要如何做?還不是將所有罪過委於貂禪姑娘,以求消的董卓、呂布疑心,以報後計能得繼續施展。果如此,那貂禪姑娘,苦心造詣,忍辱含垢之舉,後世又會如何評價?於她可是公平?如計不成,便是於你,也不過多個諂媚謀逆的罵名而已。你又對國家有何貢獻?你累謀不成是為無智!不求細察,是為無知!沒有擔當,是為無勇!顧小家而不問施計之人的後果,是為無義!你個無知、無智、無勇、無義之輩,更有何面目在此於我說什麼為國家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