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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飛回頭,伸手相扶,呵呵笑道“小事而已,哪來許多道理。壯士能仗義執言,便是大丈夫也。吾也甚是相敬,何來失禮之說,快快請起”
漢子聞言大喜,道“先生也是爽快之人,若不嫌棄,不若由在下做東,前去酒家小酌一杯,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言罷極是熱切的望著柳飛。
柳飛微一沉吟,暗思自己也無甚大事,眼見這漢子雖衣著華貴,但卻是爽直豪邁,心下也是喜歡,便笑道“也好,今日能與壯士相遇,卻也是有緣,只是有些打擾了”
漢子大喜,哈哈笑道“先生忒也客套,能不顧名利而幫他人,此等人物,某隻怕結識不上,何來打擾之說,走走,咱們這便去引他一杯”說著喜笑顏開,極是歡悅。
柳飛亦是點頭,卻見那漢子向後一招手。柳飛這才看到,拐角處尚站著兩個軍士,正牽著三匹馬等在那裡。此時見這漢子招手,便一起奔了過來。躬身行禮。
漢子沉聲吩咐道“你等且去前面酒家安排,某自與先生隨後便來”說罷揮手令去。兩個軍士大聲應諾,叉手而退。
柳飛看的心中一動,便抱拳問道“敢問壯士高姓大名,壯士所役之人乃是軍中士卒。莫不是位將軍大人當面”
那漢子臉上微有得色,道“不敢當先生動問,在下便是這蜀郡人氏,姓張名任,於我主劉季玉麾下,暫任大都督一職”說著,卻又向柳飛抱拳道“還沒請教先生高姓”
柳飛聞聽,不由一鄂。暗道這可真是無巧不成書了,自己此來成都便是尋這個師侄的。卻不想初次見面竟是在這麼種情況下。微微搖頭,笑答“吾姓柳名飛,便是居於這川中青城山。”
張任聽柳飛報名,口中不禁喃喃念叨。只覺這個名字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一時間卻是想不起來。
柳飛見狀笑道“怎麼,都督可是覺得我這名字有什麼不妥之處”張任遽然一驚,回過神來,微赫道“任一時失態,讓先生見笑了。請請”口中說著,卻是伸手肅客,原來二人一路談談說說。已是到了酒家。
兩個親軍早已將酒菜安排好。二人落座,自有親軍在旁斟酒伺候。張任猶自想著柳飛的名字在什麼地方聽過。猛然心中一動,卻是想起一人,猶疑半響方才說道“先生莫怪任失禮,不知先生可知曉中原有位奇人,乃是稱為隱神谷主的”口中問著,眼睛卻是盯在柳飛面上。
柳飛見他猜出,亦不隱瞞。微微一笑,道“賤名不足掛齒,有辱清聽。都督所說之人,正是柳飛小號”張任大驚,正身而拜道“先生可瞞的任苦了,早知乃是先生當面,任如何敢亂言唐突”
柳飛呵呵一笑,自顧伸手將斛中之酒飲下,方才道“哪有那許多講道,吾亦凡人也,何來什麼唐突。卻不知川中遠離中原,亦知吾名乎”
張任正色道“先生何必相欺耶,今大漢皇叔,荊州牧劉玄德之師,身份何等顯赫。門下弟子太史子義,實為天下第一猛將,虎牢關前,百合折呂布,北海城下,單騎闖重圍。此皆先生教導之力。更莫說先生自身,一身醫術冠絕天下,普惠青徐多少百姓;手錄治國重典,柳公三紀令多少諸侯大儒,盡皆感嘆;更有長安城中,現身怒斥汜眾賊,護的多少百姓官員得免於難。此等種種,我川中早已遍傳,便是三歲小兒亦是知曉,何況任乎。任等常自相議,大丈夫當如是也。今能得見當面,實為幸也。”
柳飛呵呵一笑,擺手道“皆小事耳,當不得如此盛讚”旋即目光一凝,卻向張任道“先莫說我,今日相見,卻是緣分。吾有一事欲要相尋,將軍可能實言告知”
張任一愣,道“先生有言,但問便是,任無不可對人言,自當實言而答。”柳飛點點頭,道“吾向聞將軍少有大志。今可能為某祥言之,此志究是何志?”
張任聞聽柳飛如此相問,卻是有些不明所以,但其向來沉穩守禮,並不惱怒,只是唯一沉吟,方才道“吾不知先生自何處聞聽此言,任亦不敢狂妄,妄稱大志。只是心中長有所思:大丈夫立於世間,生當封侯,死當廟食。我輩武人,更應效衛青、霍去病之事,於外開疆並土,立功異域;於內當靖滅群醜,掃除天下。此為任之志也!”言至此,已是眉發俱揚,豪情不已。
柳飛聽完,淡淡一笑,道“此誠為大志也。不過,某卻想問都督,若今之時,將軍之志可得成矣?”
張任聞言,臉色一變,方才飛揚豪邁之氣一窒,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終是黯然一嘆,默然不語。
柳飛又問道“將軍向來尊崇忠義之道,吾故知之。然可否請將軍為吾詳述一下,何為忠義?立身於世,又當忠義於誰?”說著,悠然舉斛,嘴角卻微微勾起,掛著一絲哂笑。
張任聞言霍然色變,雙目一挑目射精光,沉聲道“先生是為考校張任,還是對張任品行質疑?”柳飛呵呵一笑,道“將軍何故怒耶,某隻相尋,何不試言之”言下甚是輕鬆。
張任靜靜地看著柳飛,良久方微微頷首,沉聲道“夫義者,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厄困,可稱為義;侍主從一,不韙所命,但有所指,必竭力以赴。棄厲害生死於外,勇若孟賁,捷若慶忌,廉若鮑叔,信若尾生。若此,可稱為忠矣。二者具備,是為忠義!此等解釋,先生可滿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