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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飛一愣,道:“那有什麼,老先生盡可一同前往便是”。王郎中大喜,疾退一步,長身作揖:“謝恩師,請恩師先行”。
“呃”,這是搞的哪一出?柳飛愕然。卻不知在這個時代,一些獨到的絕藝都是密不示人的,只有經師父認可的親傳弟子才能學到。像柳飛這樣能治“腸癰”之症的手法,在當時可算是絕頂的技藝了,王郎中剛剛試探的問法,就是求師之意。
柳飛哪裡知道這些,只覺得看就看唄,又不是什麼怕人見的東西,渾然忘記在這個時代能治“腸癰”是個多麼令人驚駭的事情。
此時見王郎中這麼一副表情,心中一震,暗暗警惕,看來自己還是沒有進入這個時代的角色啊,以後一定要注意咯。
當下對王郎中正色道:“吾輩醫者負救死扶傷之任,只有儘可能救治更多的病患,方才不負‘醫德’二字。倘若每個郎中都將自己的手藝密不示人,那以一人之力能救幾人乎?只有相互交流,彼此探討,方可使醫術精進。只有使更多的人掌握活人之技,才能為更多的百姓解除疾病痛苦。故汝不必如此,而以晚輩之幼齡,而為前輩之師,豈有是理乎?此言不必再提!”。
王郎中一再懇求,柳飛只是不允。王郎中無奈,只得罷了“恩師”的稱呼,卻是依然自持弟子禮。柳飛無法,也只得隨他。
雖然闌尾手術對柳飛來說是個小手術,但也需要穩妥的準備。畢竟是第一次給人實際操作。王郎中本名王洪,字長流。雖家學淵源,但於此刻也是半點插不上手,只覺的柳飛種種準備,莫明其妙,只得在旁細細觀看,暗暗記憶。
柳飛先用真氣封住吳二兄長几條相關的神經,將器具用沸水滾過,又用烈酒侵泡,再用火燭燎過消毒。將針彎曲,羊腸捻成細線,放置酒中侵泡待用。
脫去吳二兄長衣褲,背皮消毒,王洪在旁見柳飛竟將吳二兄長體毛刮去,驚的目瞪口呆,再看柳飛背皮完後,竟持刀在其腹下割開一個約兩寸的口子,直接探刀進去割了一件物事出來,直嚇的險險沒有混了過去,手顫腳軟的強自站著,死死的盯著柳飛的動作。
卻見柳飛割完那物事後,直接取過針,將羊腸線穿上,竟像縫衣般開始縫合刀口,片刻那兩寸長的刀口便從裡到外縫好,此時王洪腦中已是如同開音樂會般,罄兒、缽兒的響成一團,身形搖搖欲墜。
若不是對學醫的執念早已滲入骨髓,怕早就昏厥了事了,哪裡還能一直死死的定著心神看完。
柳飛自顧用烈酒將縫合好的傷口清洗消毒,包紮妥當,收回了那縷封住神經的真氣,吳二兄長眉臉已是恢復平靜,只是因前時疼痛將精神早已折騰乾淨,此時竟是已經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柳飛將手洗淨,轉頭看看王洪依然張大著嘴巴,呆呆愣愣的模樣,不禁好笑,輕輕拍了拍他。
王洪全身一震,長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兀自感覺心頭砰砰直跳。抬頭望著柳飛,傻傻的道:“好了?”柳飛微笑著點點頭“好了,咱們這便出去吧,等他醒過來再來看他,著人將這裡清理一下,先莫要移動他,以防刀口迸裂發炎”。
說罷,當先走了出去,王洪看了看病患,又看了看那團物事,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臉,失魂落魄的站了起來,唇青臉白,踉踉蹌蹌的跟著走了出來。
外面吳二已經醒來多時,正在焦灼的走來走去,見到二人出來,慌忙奔過來,卻又陡地站住,顫抖著嘴唇看著柳飛。
柳飛沖他溫和的笑笑,道:“一切順利,這幾日讓你兄長先住在這裡,他暫時不便移動,且今日不可入食。你回去且煮些粥來,明日起三日內只能吃粥,三日後方可正常進食。”
吳二兩眼淚水奪眶而出,撲通跪下,大哭道:“多謝先生救命之恩,多謝先生救命之恩”,柳飛將他扶起,“好了,莫要再跪了,且去看看你家兄長吧”,又轉頭向王洪說道:“吳二兄長暫時不能移動,這幾日怕是要暫住於此,還望老先生能於允准”。
王洪此時已經稍稍回過神來,見問連連說道:“無妨,無妨。但住無妨”,吳二又謝過王洪,直奔去看自己兄長去了。
見吳二已去,王洪躬身肅手向柳飛道:“先生神技,神乎其神。煩先生稍勞玉趾,移步內堂敘話,洪有些問題欲向先生求教,望先生不棄洪卑鄙,解洪之惑也”,說完深施一禮。
柳飛趕緊扶起,想著自己來尋藥鋪的初衷,便點頭道:“老先生言重了,但有所問,敢不盡言。且飛亦有事煩請長者幫助呢”。當下,兩人至內堂落座。
王洪先請教了柳飛姓名,柳飛說了,又給自己取了個“雲逸”的字。便就著王洪於剛剛手術的種種問題逐一做了解答。
一番話下來,讓王洪大為嘆服,驚為天人。柳飛謊稱自己本為北海人氏,祖上為躲秦末暴政,避入深山隱居,現家人俱以離世,自己一直隱於山中讀書,前幾日剛剛出來,欲要遊歷一番,行至東萊,因缺少盤纏,欲要轉讓兩支山參換取些錢物。
當下將兩支山參取出,王洪一見大驚,說這兩支山參已頗具時候,每支都值萬錢之數。柳飛便要將山參與王洪換錢,王洪死活不接,只說柳飛若要用錢,不論多少,但憑所取,只是央求柳飛能在此多住些日子,以便就教。